“你把人家說跑啦。”晏困柳笑起來,輕拍剪雲的肩膀,掃了眼樹上飄蕩的發帶,“别生氣,看我幫你拿下來。”
“啊,”剪雲一驚,生怕他家琉璃雕的公子摔壞了,連忙要攔,“不用,公子,我自己來就好…”
“放心,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做的。”
晏困柳躍躍欲試,把手中折扇扔給剪雲,走近樹下,一手攀上了粗粝的樹幹,一手握住了枝桠。
剪雲提心吊膽地在樹下站着,将折扇别在腰間,空出手準備好随時接住樹上的人,目不轉睛:“當心啊公子。”
出乎意料的,晏困柳爬得十分穩當,像是熟手,幾步踩住了一支稍粗的樹枝,輕輕一動,便帶下數片顫巍巍的海棠花。
樹上花香沖頭,青年身上也不知落了多少花。他扶住身旁樹枝,剛剛站穩,耳廓忽地一涼,像是被某個冰冷柔軟的物什刮蹭了下。
他下意識側頭看去,目光所及皆是大團柔花嫩葉,粼粼波光夾于隙中,無甚異常。
“公子,”下方傳來剪雲見人突然頓住,喚了聲,“怎麼了?”
晏困柳揉了揉耳朵,壓下奇怪感覺,回道:“日光太盛,晃了下眼。”
剪雲稍稍放心,口中還是來回重複着小心:“那條發帶不要也罷,公子你可千萬踩穩了!”
“知道,知道。”
晏困柳應着,兩眼瞄到那迎風飄揚的發帶,伸手,眼看指尖将觸時,耳邊乍響:
‘叮!’
‘新的關鍵人物解鎖,請宿主注意查看。’
新晉的叮聲應激源措不及防地勾得他心髒一顫,手指是勾住了發帶,腳下卻歪了下,整個人霎時向下墜了墜。
而此刻,無人所見之處,目錄面闆首位的數值竟波動了下,又緩緩回歸底端。
“公子!”剪雲心登時提到嗓子眼。
他張臂,猛地向前一步,卻有人比他更快。
剪雲餘光隻見一道白影擦過他肩側,檀香清風刮過他鼻間,擋在了前方。
然而,樹上的人并沒有滑落下來,晏困柳勾住了一道枝桠,迅速重新找到落腳點,穩住了身形。隻是方才太緊急,他不小心張口嗆進了一枚花瓣:“……咳咳!”
“公子,你怎麼樣?”
下方傳來擔憂的聲音,晏困柳幹脆咽下了花瓣,順過氣來,答道:“無事,吃了瓣海棠而已。”
說着,他的話音随向下掃去的目光一頓。
樹下不知何時多了位氣度超塵的郎君,晏困柳蓦然撞上那人視線,眉尖微動:“……這位是?”
随着此話落下,攻略目錄浮現于他視野右側。
目錄中,三個漆黑的頭像又亮起一個,一張同上方裴無心有幾分相似的面孔浮現,下方标着三個小字:
裴淨台。
此名一出,晏困柳腦中立刻閃過書中數個溢美稱謂。
世人口中的鶴雲尊,巽風唯一太上長老,道界無情道半圓滿巅峰第一人,亦是萬衆敬仰的正道魁首,原定主角攻裴無心的世叔。
晏困柳略感意外,而更讓他驚訝的是那一欄興趣值:9.7%。
詭異——這是他看到此數值時的第一感受。
剛剛見面就有近10%的興趣值?
“公子不必擔憂,在下方在湖中亭,意外看到公子攀枝将落,故而前來,”下方傳來一道冷冽似冰聲音,聽來如其人般不近人情至極。裴淨台似乎自知,有意放慢了語速,目光始終停留在他身上:
“樹上不安穩,公子先下來再話罷。”
剪雲目含戒備地掃了眼旁邊的人,聞言倒是附和道:“對,公子先下來再說…當心摔了。”
晏困柳應了聲,腳向下踩去。
兩人在樹下一左一右守着,盯着海棠中緩慢下移的人。
晏困柳無需人幫,拿着發帶穩當落地,剪雲立刻迎上,接過發帶,為其拍落肩上的花瓣,緊張神色和緩下來:“謝過公子…沒想到公子如此擅長爬樹,好生厲害。”
聞言,晏困柳心覺好笑,眼尾的小彎翹起:“爬個樹就這般贊美,那我們剪雲會飛檐走壁,豈不是要誇破了天。”
剪雲臉一紅,低聲嘟囔:“沒有……還是公子厲害。”
一主一仆簡單說完話,剪雲背過身去束發,而晏困柳擡眼,特意撞上了那邊人的目光。
裴淨台雙眸沉靜,在觸及那眼皮上兩點小紅痣時一怔,接着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
那點類似不愉的情緒極快閃過,裴淨台看向他,端正清冷的眉眼透出幾縷柔和,開口道:“在下乃藏經閣侍書先生,公子喚我杜蘅便可。”
晏困柳哦了聲:“杜蘅先生?倒是有些耳生。”
他又瞥了眼目錄,再次訝異發現裴淨台的興趣值竟一直在緩慢增漲,現在已經爬升至整十。
“蓋因前陣我因心境變化,閉關了一段時日,昨日才出關回執,”裴淨台神色毫無破綻,“公子應當是這段時日來到巽風的罷。”
晏困柳故作了然:“原是如此。”
裴淨台自然看出眼前人毫無修為靈力,一介凡人來到巽風定不是同常人一般來修煉進學,他卻并未發問,反而堪稱突兀邀約道:“相見即是有緣……公子可願随我到湖中亭喝一盞茶?”
晏困柳聞言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