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兩人登時騰空而起,腳下地面幾乎在騰空的瞬間便塌陷下去。穆涼玉橫劍在前,抿唇看向下方。
巨大土塊崩裂,深埋其下的深黑經絡終于得以翻露,扭曲糾纏。其上的無頭嬰紛紛滾落坑洞之中,拉出尖嘯。
一符便足以地動山搖,這對五行之力的操控堪稱可怖。
他暗暗感歎。
不愧是符咒世家的震雷蕭姓……
“斬根!”
一句幹脆利落的命令自後方傳來。
穆涼玉回頭,隻見飛舟上的蕭廣白臉色發白,指尖引血不斷,正頂風狂吼道:“快啊,砍碎它們!看我幹什麼?我、我靠,疼死了疼死了,我要堅持不住了啊啊啊啊……你們行不行?麻溜的别磨蹭,再等我就要被抽幹了啊!”
“……”
他臉木了木,心如止水地收起感慨,擡劍輸靈,攜同裴無心,以勢不可擋之勢向前劈去。
他們動作極為迅速,點跳間便甩出千萬道劍訣,所觸之經絡皆斷,切面整齊,流出粘稠液體。
很快,裴穆兩人踩在經絡最後節點,豎劍,兩指并住擦過劍身,起訣。
瑩潤靈力潺潺,連接經絡上的每道劍痕,編織成網。
晏困柳盯着下方情況,見兩人劍訣連成後,神色稍松。
然而就在此刻,變故突生。
不斷滾入翻攪地面的無頭嬰于空中凝住,岩塊仍在掉落。
無形魔息緩緩蕩開。
飛舟上,蕭廣白驟然收手,手背脈絡發黑,他反應迅速,立刻拍了數張符封住毒氣蔓延。
他察覺到另道強大魔息,不禁罵了句:“什麼,還來?”
地符失效,翻湧的地表止住,裂縫有了關閉的趨勢。
劍訣一氣呵成,本該來得及徹底斬殺無頭嬰,卻不料那潺潺靈力在到達最後一個節點前,詭異地頓了頓。
那停頓極短,僅毫厘之差。
砰!——
烏黑粘液鋪天落下,轉瞬将兩人所站之地腐蝕,白氣蒸騰。
空中紙飛舟猛地一避,還是不可避免地沾上幾滴,腐蝕成的黑洞迅速擴大。
蕭廣白隻得再度擲出一片紙舟,三人躍起換乘。
晏困柳又是被一把拽過來的,惡臭刺鼻的味道刺激他咳了起來,地面仍在震動,飛塵迷霧漫上,模糊了視線,一轉眼,看到某人竟然還站在旁邊看戲,抱影安靜地待在鞘中。
他緩緩瞪大了眼:“……”我天你不是深情備胎嗎你怎麼不動,快去救主角啊喂!
仿佛聽到了他内心的悲憤控訴,盯着迷霧隐約黑影的仇欺雨忽地向這邊看來,眉梢微動,無聲吐露兩個字:還看?
“穆公子!裴公子!”蕭廣白對着混亂的地面大喊。
晏困柳扭頭趴着船沿跟着喊:“穆哥哥!”
“在這!”
迷霧中閃過一道清亮劍光,兩道熟悉身影乘劍破霧而來,身後巨大黑影也随之顯現。
數顆頭顱連接于同一蛇身,無數尖銳蛇瞳胡亂排滿頭顱,密集到可怖,其下鱗甲陰冷光滑,身形柔軟而迅猛。
是天階大魔,九頭噬陰蛇。
晏困柳雖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僅瞧了一眼,陰影便徑直張口撕咬上來,他如墜冰窟,心髒緊縮發疼。
——蛇。
他屏息,胡亂塞了顆靜心丸,隻見穆涼玉與裴無心一同踩着湘淚,擦過飛舟,急轉向上,裴無心唇角挂血,他強行捏訣,縱劍對撞上追來的頭顱。
“不要再動用靈力了!”穆涼玉神色擔憂,對裴無心喊道,“你的身體會受不住的!”
蕭廣白遠遠問道:“裴公子怎麼了?”
“無心他透支了靈力,境界不穩……現在随時可能會引來天雷。”
方才噬陰蛇毒液蓋下時,裴無心支起了一道靈力屏障,才勉強騰出片刻空隙,成就劍訣,徹底絞殺了無頭嬰。
談話間,枕清風又同數顆蛇頭碰了幾個來回,劍鳴震蕩。
“踩上!”蕭廣白扔去紙飛舟,穆涼玉立刻領意跳上去,湘淚空出,掉頭便向噬陰蛇刺去!
迷霧愈濃,他們幾人且戰且退,已經不止偏離最初地點多遠,後方一處料峭岩壁漸現,巍然割開大片後路。
“傳訊符還是飛不出去,”蕭廣白喃喃着,方才血印地符已經将他消耗不少,隻能扔芥子中存留的符紙助陣,急得團團轉,“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晏困柳擡頭,透過迷霧,隐約瞧見電流細閃,心下有了幾分成想。
劫雲在聚集。
铮!
再度交鋒中,枕清風兀然脫離掌控,發出一道力竭的哀鳴,直直偏去,擦着裴無心的鬓側,插向了後方的岩壁之中,深入半尺。
不過金丹期的幾人對上來自裂天淵血海的天階大魔,簡直像拿把小木劍去砍鐵闆,着實勉強。
兩顆頭顱交纏而來,蛇牙發着死亡般的冷光,泵出毒液,猛地咬下大半飛舟!
飛舟頃刻化為灰燼,裴穆兩人騰空,腳下是化骨滅魂的血海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