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拿話筒，聲音不大，一如往常的樣子。

但站在她身邊的姚筝卻擰眉疑惑。剛剛她手指刮唐鸢的那一下，感到了對方手心都是汗。

怎麼會這樣？這隻是在周疏餘的生日宴上的一個簡單發言，為什麼唐鸢緊張成這樣。

她去瞧唐鸢的側臉，那人此時乖乖聽了自己的，一動不動看着台上的人，冷漠的目光反倒會讓人誤會她似乎是隐有埋怨，好像真的曾經有情的樣子。

這就是姚筝要達到的效果。

但唐鸢為什麼這麼緊張？是因為看到了周疏餘？因為她緊張成這樣？

姚筝輕撚了一下手指上殘留的些許汗水。

别太好笑，這可能嗎？

她知道唐鸢那性格不會對周疏餘有情，也知道如今的場景就是她一手策劃出來的。

可為什麼心裡有一股郁氣。

好像自己養的花被别人摘了。

這種感覺。

……

“最後，我隻想說，祝妳們以後幸福。”

唐鸢說完了，一共短短幾句話。

也幾秒的時間裡，姚筝心下千變萬化，最後擡頭撞上唐鸢看向自己的眼睛。

她就那樣安靜看着自己，什麼也沒有說，姚筝卻意外讀懂了她的意思：她好像是在問自己剛剛做得對嗎。

姚筝的郁氣忽就散了，對她點了一下頭，表示肯定。

心說：剛剛她胡思亂想些什麼。

這麼個連愛都不懂的家夥。

她在擔心個什麼勁。

_

計劃順利進行到下一步。這一步是姚筝在過來的路上，看見了唐鸢這套妝扮後另時改的：

‘到時候晚宴上，一定會有很多人想要來找妳搭話，妳盡量回應，如果這對妳來說太難了做不到，就保持沉默，在确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不要拒絕他們。’

‘同時，一眼都不要分給周疏餘。’

姚筝預測的很對，就唐鸢今天的這副模樣，在場的人就算知道對方剛剛被退了婚，也有一大堆膽子大的來找存在感。

那些一直偷看她的人裡，總有人忍不住邁出了第一步，剩下的人就能走第二步、第三步……

不一會的時間裡，唐鸢的身邊就簇擁了一群人，女的男的都有。

此時他們都聚在宴會廳水池外圍的欄杆邊上，水池裡設計了一個小型噴泉，水流上湧又飛速下落，驚得水池裡泛開一圈又一圈波瀾。

唐鸢就站安靜地站在那些人中間，隻會偶爾說話，多數時間都是安靜的。

其實今晚她的腦海中一直都很混沌，碰撞的高腳杯、晃眼的燈光、白色的晚禮服、黏膩的讓人惡心的視線。

都讓她仿佛又墜身于二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但是，如今的混沌卻有些不同……

她還是依舊保持着沉默，但心緒總是被另一個人牽引着……

姚筝一直“安分”地跟在唐鸢身後，估計大家都以為她大概是唐鸢的秘書之類的身份。

别人問她話時，她就通通以笑帶過，一律不給出正面答案。

手下卻閑不住，不老實地亂動。時不時在某家千金或者少爺前來搭話時戳戳唐鸢的手心，或者捏捏她的手。

幸好唐鸢今天穿了一件晚禮服，裙擺能把兩人的手遮住，不然就唐鸢以前“酷愛”的那套公務的裝扮，什麼小動作都一覽無餘，姚筝哪能這麼玩呢？

她本來就是個閑不住的，今天看唐鸢這副模樣本來就心癢。啥也不能幹，就隻能逮着唐鸢折騰了，特别是見這人第一次沒有拒絕以後，玩心更是上來。

而且……

真讓人驚喜。

唐鸢這家夥現在居然知道害羞了。

姚筝的目光微暗，此時全都放在唐鸢的耳朵上，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通紅一片了。

要知道一開始遇見這人的時候，她可是連調戲都聽不出來，現在也會覺得這種行為讓人不好意思了嗎？

姚筝有點得意。

讓石頭開花總是能給人成就感的。

她這樣想着，餘光又看見另一邊的，今天晚宴的“主角”。周疏餘和楊青青，她們兩個并肩站在一起，也正在和賓客談話。

隻是，兩位談的話，怕是都不專心。

楊青青的情緒剛剛起伏過大，現在想笑都笑得累，眼中隐約透露出來疲憊，時不時看周疏餘一眼，大概是希望對方能注意到自己的狀态不好。

但那周疏餘的心思怕是早都不在那裡了，雖然表面還是和楊青青說着說，視線總是有意無意看向唐鸢的位置。

可惜，唐鸢一眼都不會分給她。

思及此，姚筝覺得爽快。

唐鸢不會搭理她，

卻聽自己的話。

她正暗爽着，肩膀突然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是個男人。

姚筝轉頭去看，剛剛想端上笑容将這人拒開，卻在看見那人面容的瞬間，變了臉色，笑容僵在嘴角。

那男人外表給人的感覺溫文爾雅，談吐投足間也是溫柔。

開口就是：“姚筝，我們聊聊。”

他準确講出姚筝的名字，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