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筝直接起身:“我去找她聊聊。”
……
孤兒院是幾個孩子睡一間房的,而此時這間裡面窗簾被拉的很死,入目所視一切都昏暗。
十幾張床位,隻有其中一張床上的被子聳起一小團,很小幅度的在起伏。
姚筝知道那是舒确。
她走進去後一言不發,先是把窗簾一把拉開,雖然外面世界下着雨也陰沉,但總歸透了些光進來了。
接着背後就傳來舒确的抱怨:“我不是說了不要拉……簾子……嗎。”語調在看清進來的人是姚筝以後就弱了下來。
姚筝轉頭看她,對視上的瞬間舒确顫了一下,接着頭也低下去,小聲說:“怎麼是妳……”
她真是個别扭的小孩,姚筝能聽出來她語氣裡的難過和愧疚,但是說出來的話卻這麼不好聽,和在趕人一樣。
不過姚筝不和她計較,隻是在她床邊坐下,幽幽道了句:“唐鸢暈了三天了。”
舒确聽聞唐鸢的名字,渾身又是一顫,理解了這話的意思以後眼睛瞪大,她沒想過自己的任性會導緻這樣的結果,看着姚筝,眼眶一下就紅了一圈:“我、不是故意的……”
姚筝不耐煩聽她哭,但拍了拍小孩的背,安慰她幾句:“她不會一直不醒,但是現在她暈了,精神病院的人要來問罪妳們了,也要把她也捉進去。妳懂這意味着什麼吧?”
舒确當然懂,她恐懼那個地方,恐懼的一時連哭都忘記了。
姚筝見她這樣,突然覺得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些殘忍,要一個小孩子去面對這一切。但是問題的根源就出在舒确這裡。
“如果我說,妳可以救孤兒院的孩子,也可以救唐鸢姐姐,但是必須要自己一個人去面對精神病院的人,妳怕不怕?”
舒确整個人僵了個徹底,手捏緊被子,一出口,聲音都在顫抖:“我……”
她再一次低下頭去,開口問姚筝的卻是:“要我順着他們的話說嗎?是要承認我做錯了嗎?”
姚筝沒想到她居然最先在意的是這個,還愣了一下。莫名就想到了唐鸢,那家夥也是個死也不願向外人妥協的性格。
心髒刺痛了一瞬,姚筝歎氣,歎得很輕。
“不是,我是要妳說真話。說妳心裡為什麼不相信愛情,反而就是要妳不去認同他們。”
舒确聽了,一下擡頭,看向眼前的人。
姚筝終于對她又笑了一下:“這樣的話,妳敢不敢?”
舒确眨巴幾下眼睛,實在震驚于姚筝敢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她愣了半天,才重重點頭。心裡一時喜悅了反而更加想哭:“那,那我需要做什麼……”
“妳隻要……”姚筝一邊輕輕拍着她的背,一邊把自己的安排說給她聽,“明白了嗎。”
舒确點頭,抹了抹眼睛的淚水,緩了半天。手從臉上移開後,卻又盯着姚筝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想問什麼?”姚筝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臉,也戳破她的心思。
“嗯……”
舒确抿着嘴,視線不由自主瞟一眼姚筝的嘴唇,想到了那天看見的少兒不宜的畫面,臉也燙起來。
她那天看見的是唐鸢姐姐的主動,可是姚筝全程明顯也是一副享受的樣子。
她一開始想到那副畫面的時候心裡全是惡心,現在再想,卻是沒有了,隻是有種莫名難過的情緒。
她躊躇半天還是小聲問出話來:“姚筝姐姐,妳是喜歡唐鸢姐姐嗎?”
“……啊?”
姚筝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面部的神色卻不自覺放軟。她随意的語氣,故意逗弄小孩:“喜歡啊,我當然是喜歡唐鸢的。”
但舒确聽了這話,心裡更加難過起來,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着姚筝。
姚筝喜歡唐鸢,但是唐鸢先前已經和自己說了不喜歡對方,她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姚筝注意到了她的視線,有些不解,不懂小孩是自己給自己腦補了一下什麼東西出來。
但她剛要開頭說些什麼,何茜茜就推門進來。
她應該是特别着急跑過來的,頭發都跑亂了,氣喘籲籲地道:“精……精神病院那邊來人了……怎麼辦啊,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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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連着下了三四天。
第五天的時候才終于放晴。
唐鸢大概是被這光線刺醒的,對身體開始有知覺時,先感受到的就是眼睛痛。
皺着眉掙紮了許久才能微微睜開一條縫來,又眨了半天才看見周圍的一切。
慘白的牆、慘白的被子、慘白的世界。因為窗外有陽光的透進而沾了一抹活色。
然後身邊傳來動靜,唐鸢吃力轉頭看去,見到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周疏餘?妳怎麼在這裡……”
周疏餘眼睛微微長大,看着她,心下還沒有來得及動容與感慨,就聽唐鸢緊接着又道:
“姚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