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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唐鸢終于有了反應,平靜的眼裡些許波動,盯着陶秀英開口說話:
“上不得台面的人?在您眼中什麼才是上得了台面的人?您覺得當初像個喪家之犬一樣灰溜溜逃到國外的我們……是否算上得了台面的人呢?”
這是陶秀英最不願意被提起,也最不願意回想起來的記憶。
她瞳孔一縮,狠狠一拍椅子把手,發出“碰——”一聲巨響。
呼吸急促起來,她喘不過氣。
唐鸢瞧着她這樣,眼神還是堅持,但心已有動容,示意一邊的站在的人去拍老太太的背,幫她順氣,卻被老太太一手拍開。
老太太咳嗽幾聲,又擡眼死死盯上唐鸢,她的聲音有點沙啞,一字一顫,卻又帶着過分濃烈的悲憤情緒,砸向唐鸢的心頭:
“唐鸢!”
“妳完了。”
“我警告過妳不要喜歡上任何一個人的,妳忘記了嗎?妳是不是忘記了自己身處這什麼樣的時代裡?”
唐鸢的臉色一白。
渾身驚起了雞皮疙瘩。
……
唐鸢這樣和社會格格不入的價值觀,不僅有她天生的性格原因,還有一方面,也是受陶秀英的影響。
這老太太也是個另類。
她早年的時候有過三次婚姻,每次都投入了真心,卻次次遇人不淑。三任結婚對象都把她傷了個徹底。
後來徹底失望後,她才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堅決自己一個人把唐鸢的爹拉扯大。
打拼不容易,她也算受盡白眼,才好不容易混着了些地位。
也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比起愛情,隻有權力才是說話的底氣。
但她和唐鸢又不一樣。
她不排斥這個社會的規訓,相反的,她還要融入。
和很多有權有勢者的想法一樣的,愛情不過是她的一種手段。是為了活下去,也是為了利益。
她這麼想,也就這麼要求唐鸢。
卻沒有想過,不管愛與不愛,唐鸢都始終身處時代的大網裡——
因為這不是她想要的。
幾個冷顫後,唐鸢很是慢地眨了一下眼,思緒冷靜下來。
她的眼裡剛剛掀起了驚濤駭浪,可風過後現在又浪靜了。
下意識學着某人的動作:背在身後的右手,去捏左手的手指,這是一個能夠安撫情緒的動作。
她邊捏着指腹,邊對陶秀英說:
“我知道妳想要告誡我什麼,我也沒有忘記我的處境。”
“二十年前的事情我從不去提起,但一直有所愧疚,所以後來沒有輕易拒絕過妳——”
指尖用力,唐鸢又狠狠捏了一下,感受到尖銳的痛意。
她睫毛一顫,腦海裡面豔紅的發絲纏繞上來,唐鸢放下手,指尖被疼得還在微微抖動。
“但是現在我要拒絕妳的要求了,奶奶。”
“妳當初做了妳認為對的選擇,現在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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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工作室裡。
姚筝正坐在自己的辦公位上,靠在椅背,盯着手機屏幕看。
她已經兩天沒見着唐鸢了。
雖然那天晚上她留宿了老宅,但是也真的隻有一個晚上。或者說是隻待了五個小時,因為第二天八點,唐鸢準時醒來之後,就把她趕了出去。
這木頭鳥實在是個原則感過強的人,說不見面了就真不見面。
卻又每天都會給姚筝發消息,什麼直白的話都說。吊的姚筝不上不下,心癢得很,一個勁揣摩對方的意圖,當然次次無果。
比如現在,消息框裡:
[小小鳥:今天晚上要應酬,和一群讨厭的人在一起。]
[小小鳥:其實我想和妳吃飯。]
姚筝能腦補她打字的樣子::面無表情的點擊字符,什麼表情也沒有。隻有在點擊發送的那一個瞬間,她的眼底會輕輕一顫。
就是這一顫,很讓人有想接吻的感覺。
姚筝想着輕笑出聲:
[那要不要和我見面?]
對面卻不回了。
這兩天每次都是這樣,每次說見面的事情,唐鸢從來都不搭理她,姚筝知道這人是在逼自己。
她歎氣:
[好吧,我們小鳥看起來還沒有消氣。]
又補充:
[好好吃飯。]
姚筝放下手機,繞着手邊的頭發,視線飄到窗外的湖水裡,想起來自己在這個地方第一次遇見唐鸢的時候。
“祖宗,妳在想些什麼呢?好久不見妳了,一回來就笑這麼開心?”
這是她們辦公室裡的阿妍的聲音。
嗯?
姚筝疑惑的轉頭看她,伸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正輕輕彎起,原來她在不知不覺中的笑了。
“從沒見妳這個樣子過,最近是發生什麼好事了?是唐鸢的那個委托做完了?”
要說唐鸢的委托,為了讓姚筝能有時間去安心做這個委托,工作室把她最近的單子都推了。
但是姚筝那邊卻遲遲沒有進度的彙報,這次回工作室也沒有提起來過這件事情。
這應該是在姚筝手上停留時間的最長一個委托了。
“哦,沒有。”姚筝攤攤手。
“還沒有呢,這唐鸢這麼棘手嗎?連妳都要花這麼久的時間去處理?”阿妍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