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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疏餘的臉色又慘了一個度,她急切呼吸幾口,扯出來一個笑:
“我現在想起來了。”
“我們初見的那天,是我的生日。”
而直播屏幕裡,楊青青聽了這句話,表情似乎緩和了很多。
唐鸢見此,全神凝視着那邊的動靜,因為過于關注,她忘記了自己還牽着姚筝的手,下意識用力。姚筝被她手指擠得生疼,卻隻是很輕的嘶了一聲,沒有掙脫。
“現在可以行動了。”
唐鸢突然出聲,是對着手機裡面,她的手機現在連接着那邊營救人員的對講機。
此時的直播間裡,楊青青安靜了許久,似乎回憶着一些什麼東西,半晌輕聲說了句:
“那天,我一不小心闖入了一個完全不屬于我的世界……”
……
楊青青和周疏餘的故事其實也不怎麼精彩,甚至是俗套的。
那年的楊青青好不容易從小城裡走出來,來到了這樣的大城市。
一邊上學一邊打工給自己掙學費,時不時還要寄些錢回去給家裡。雖然辛苦,但對于一個對未來充滿期許的人來說,這都不算什麼。
直到她家裡出了事,她不得不借錢擺平那些事情,也因此欠下巨款。
然後開始了每天上學、打工、還債、躲債的日子。
那些日子,楊青青現在想起來還是很不想面對。
生活一再落至谷底的時候,轉折是在那天——
那天楊青青在學校旁邊的巷子被人跟蹤了,她知道是債主又來讨要錢财。她的腿都在抖,沖出巷子後朝人多的時候跑去,好在那天不知公園是在辦什麼活動,人很多,熱鬧非常。
她在人群裡面四處亂跑,終于感覺身後的人被自己甩掉了。
喘息着擡頭時,就看見了那個被所有人簇擁在中間的人,剛好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
周疏餘那天穿着華麗的裙子,上面點綴着的珠寶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她自己也是。
至少在楊青青眼中是這樣的,和她的狼狽形成了劇烈的反差。
周疏餘一眼瞟過來,看見楊青青有些狼狽的樣子,眼裡有閃過一點嫌棄。但為了保持人設,表面還是溫婉體貼,問了她一句沒事吧。
楊青青呆呆看着她,心下漏了好幾拍。
張了張嘴,半天吐不出來一個音節。
也就是那個時候,耳邊砰的一聲炸開煙花。是她腦子裡面虛拟的煙花,也是現實社會中真實的煙花。
煙花的光照在周疏餘的半邊臉上,也吸引走了她的注意力,噼裡啪啦的聲音裡面,楊青青聽見她說了句:
“阿,九點了。煙花開始了。”
這句話說完後,周疏餘又被人簇擁着離開了。
後來楊青青才知道,那天她是誤入了周疏餘的生日晚會現場。
八點五十九分時,她們遇見。
九點的時候,煙花響起。
……
而回到現在,周疏餘的渾身顫得厲害:“我記得那幾年,妳給我送過幾次蛋糕。”
楊青青回:“三次,都是妳生日那天,但妳沒有吃過,因為妳一直有更好的。”
周疏餘又說:“我常常在教室外面看見妳。”
“嗯。”楊青青的聲音有些低,“原來妳看見了,我一直以為沒有,現在看來妳隻是習慣性無視我。”
她的語氣變得平靜,大概因為這是在她的腦海裡面想過很多次的事情。
八點五十五分。
離楊青青說的時間隻剩四分鐘。
啪嗒啪嗒的雨聲敲擊着窗戶,每個人的心情都不由自主被提起來。
直播間裡的評論刷的飛快,都在猜楊青青到底會不會真的要跳。
“差不多了。”
唐鸢牽着姚筝的手和手機的另一邊對話,營救的人已經越來越接近楊青青,而高樓上的女人似乎還沒有發現,明顯的,她的注意力現在都放在和周疏餘的對話上。
機會隻有一次——
雨聲愈發大了。
楊青青還坐在那天台上,她的裙子被淋濕有了重量,風再也吹不起來。
現在,救援的人離楊青青隻有幾米的距離。
就在她的身後。
八點五十六分。
“周疏餘,我猜妳現在是真的害怕了吧。”
楊青青想笑,但笑不出來,她捏着手機用了很大的力氣,指節都發白。
視線又飄向高樓之下:城市被大雨澆了個徹底,但是燈光卻不減,閃爍又模糊。
看不見樓底,隻有一片黑。
她已經開始幻想以後的周疏餘,幻想她以後會在陰影中度過一輩子,一想到這些她就如此愉悅。
驚雷劃過天際,過了兩秒轟隆聲砸了下來。
幸好聲響大,遮掩了一些别的聲音。
也就是這個時候,楊青青感到了腰上突然被用力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