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入事件宣布容易,做起來難。
關于需要的裝備,莊遙生已經列好了一張清單。剩下需要的東西隻需要逐一補全,真正難得是盡可能正确地分析目前的情況。
魏清一撐手從沙發上坐起來,疑惑道:“照你的意思說,步青蓮也是也是驅魔師?”
看來還是得和他好好解釋一番。莊遙生去廚房接了杯水,也坐了下來,準備好好磨磨嘴皮子。
“準确地說,是步青蓮在驅魔協會的檔案名單裡。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她是一名驅魔師,但是她不一定是按正規手續介入的人。”
魏清:“什麼意思?”
莊遙生耐心解說道:“一般來說,驅魔師接取任務以後以兩人一組的形式介入不同等級的事件。兩個人中,一個人負責武力,正面對抗目标,另一個人負責檢索,精準确認所介入的事件的性質和目标類型。事件的性質和目标類型是處理的關鍵,有了方向,驅魔師才能夠做出合适的判斷。”
“不是每一個事件都有妖魔鬼怪。也存在調查了幾個月甚至幾年無功而返的情況。”
“當一個事件有指定的驅魔師介入後,其他驅魔師不得插手。除非協會再次發布該事件的任務,别的驅魔師通過手續接取後才可以介入。”
“如你所見,步青蓮這一個月都是獨自居住,案發時也沒有可疑人員出入,警方也沒有發現多餘的嫌疑人。我覺得,步青蓮自始至終是一個人,她沒有接下任務,是根據自身意願過來調查的,可惜結果是調查失敗,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魏清:“……”
莊遙生看了他一眼,也沉默了。
步青蓮沒有接驅魔協會的任務。這就意味着,莊遙生是有介入事件的權力的。如果他能早點發現這一點,說不定結果會不一樣。或許步青蓮不會死,或許莊遙生會和她一起死。
不過,就算步青蓮沒有接取,這個事件也輪不到莊遙生。驅魔協會還有一條規定,和事件有關系但未牽涉其中的驅魔師,接取順序的優先級最低。也就是說,隻有在其他驅魔師都不願意來的情況下,才輪得到莊遙生。
不過他沒有提這一點。沒有察覺事情的真相是莊遙生自己的失誤,和驅魔協會的規定沒有半分關系。
他原本有一個月的時間去發現這個秘密,現在的機會卻變成了零。人死不能複生,倒下的人再也不會睜開眼睛。
“不是你的錯,至少你現在在這裡。”魏清說道。
莊遙生擡起頭。
“如果我們解決了事件,将不再會有人死去,對嗎?”
現在的魏清,莫名其妙被卷入了“驅魔師”和“鬼怪”的世界裡,他幾乎是一知半解,對莊遙生的立場也十分模糊。不過“墜樓的無臉人”對他來說是真實的,接連兩個人樓裡的居民墜樓身亡是真實的,他面前信誓旦旦的人是真實的。
那他就願意去放手一搏。
五米的登山繩,在房子裡纏纏繞繞了幾圈以後,尾端綁到了莊遙生的腰上。
根據前兩例的信息,莊遙生判斷,這次事件的固定死亡方式是墜樓。為此,他特地去野外探險用具的店鋪訂購了一些工具和防具。
為了以防萬一,魏清收起了房間裡所有的可能造成傷害的家具,再三确認了家裡的水電煤氣的閘都關緊。
按照莊遙生的說法,有鬼怪的地方,就會有一個介入點。隻有進入了介入點,才有可能完成驅魔或者死于鬼怪之手。介入點的另一邊,是一個脫離現實的小世界,具體長什麼樣、會發生什麼事,都取決于鬼怪的自身性質。
莊遙生和魏清看見過墜樓的幻象,他們進入介入點的可能性會比一般人更大。接近固定死亡方式——墜樓,也就是靠近窗戶和陽台,也會增加進入介入點的概率。再加上莊遙生對廖信和步青蓮的墜樓位置做過逆向推導,無疑将成功的機率拉到了最大。
完成了所有莊遙生囑咐的工作後,魏清兩手空空站在客廳裡,不知道該做什麼。
“接下來呢?”
莊遙生檢查了一下銀色的皮箱,淡淡說道:“我進去,你留下。”
“留下做什麼?”
“如果我出事了,得有一個人證明這裡發生過什麼。”莊遙生說話的語氣很平靜,像在說一件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
魏清斷言道:“我不幹。”
出乎意料的是,莊遙生沒有勸阻,隻是朝他招了招手,拍了拍地闆讓魏清坐到自己旁邊。
魏清坐下,莊遙生扯出一段多餘的繩子,一圈一圈纏到了他的腰上。
莊遙生的手法很輕,繩子卻纏得很穩。手腕一樣粗的繩子,在魏清的腰上慢慢收緊,卻一點也不勒,伸手扯上一扯,竟一點也扯不動。
收尾的時候,莊遙生熟練地打了一個結,把兩人徹底綁在了一起。
這時候,隻要魏清動一動,就會打到對方。
可是,現在魏清的腦子裡都是剛剛系繩子的動作。到底做了多少次練習,又進行了多少次實際操作,才能做到這麼熟練,才能做到這麼有條不紊?
莊遙生就像看透了魏清在想什麼,咳了一聲,解釋道:“驅魔師的活動範圍不局限于城市,有時候也會跑到深山老林裡,也有時候會出海。跟着我的老師出任務的時候,我打過不少下手。”
“哦。”魏清愣愣道。
“喘得過氣嗎?”
“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