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遙生遠遠地看着那個人影,吹了聲長哨。
魏清緩緩地轉過頭,看向這邊。
漫天火光下,他目中沒有倉皇逃竄的人,他耳中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喊。甚至一眼望去,他的視野裡隻有一雙湖水一般的眼睛。
平日裡住在一起時,他曾在心底無數次感慨它們的美麗,似乎無時無刻都不在吸引人的目光。
可是現在,這雙眼睛的主人神色冷若冰霜,仿佛下一秒就會将他的天地凍結。
“莊……”
“走。”
魏清跑了過去:“去哪?”
“找到金绯,她在耍我們。”莊遙生一字一句地說道。
路上他把老何家看到的事都和魏清說了。村莊裡第一個受害人并不是村口的阿婆,而是老何,不過兇手将其藏了起來,還僞裝出每日的常态,以便進行接下來的行動——祠堂分屍,向所有村民宣戰。
金绯的記錄裡每次她死亡的時間點都不固定。可是被藏起的第一個死者是必然,第二次殺害選擇目标的原因不明,這兩個行為的最終目标都是進入祠堂,用鮮血向牌位、向列祖列宗、向這個村莊的“傳統”挑起矛盾。這麼重要的内容,記錄裡卻隻字不提。
再聯系她第一天砸祠堂,第二天發布假任務,第三天将外地人引入看似不被重置的山洞。基本也可以築起一堵名為警惕的高牆,确認驅魔師金绯别有用心了。
在不需要的時候轉移視線,在需要的時候推進真任務。她真真實實地成為了副本的一部分,利用攻堅型驅魔師的心理,阻攔了外地人和主要角色的對話,為達成故事的完美結局而工作。
理清楚了線索後,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出現在老何家的女孩。被囚禁的人不止她一個,可是隻有她活躍于劇情之中。再加上她親口說自己住在老何家,老何卻死在了家裡無人知曉,都在證明這個女孩就是boss。
而現在,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隻扔下一句“三天後見”就消失在了主線裡。
可以說是完全将莊遙生和魏清二人置于極度被動的不利境地。
再次來到山洞,在這裡等待着他們的不再是滿牆的“鬼畫符”,而是布下這一切陷阱的幕後黑手——金绯。
雖然她的心跳早已停止,皮膚也開始發黑,粘稠的血液粘在皮膚上,已經變成了暗色,可是她的一舉一動竟與常人無異。
活屍金绯對着樹幹笑了一下,用極其溫柔的聲音做了一個開場:“我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會回來。該看的你們不是都已經看見了嗎,還想要奢求什麼?”
“我們在這裡。”魏清提醒道。
金绯轉了90度,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村莊的背景你們都應該調查得差不多了,也随時可以離開這個副本,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看來死神的鐮刀還是架在她的脖子上,随時會将彌留的生靈一分為二。她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很快其他的感官也會失去感知的功能。她将真正地死去,然後在下一次“外地人”進入副本的時候複活。至于為什麼能存留記憶,應該有山洞之外的方法。
莊遙生整理了一下輕重緩急,問道:“步青蓮怎麼死的?”
這個問題确實讓人意外,不過金绯也沒有隐瞞的必要,很快她就會進入下一個輪回,然後重複既定的内容。
“還能怎麼死的,被boss殺死的呗!我從沒見過這麼自不量力的驅魔師,又菜又要上,發現做不到的時候沿着山路下山就直接退出了,可是她偏偏要往主線湊。”
隻能理解為步青蓮有她自己的目的。副本中不乏有和現實相關的内容,真要追溯,那個時候步青蓮也隻有五六歲,連莊遙生都還不是驅魔師,根本無可考證。
下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幫boss?”
金绯更加詫異了:“幫boss???你見過哪個驅魔師不站在生者的這一邊的嗎?我隻是讓副本的發展更接近當年的真相,就和我說的一樣,我的目的是破了這個局,誰管那女孩如何下場。”
真相?
魏清頓時沉不住氣了,糊弄人也要有個限度:“你說一個手無縛雞之力被囚禁了不知道多久的年輕女孩連殺兩個人,這是事實嗎?!”
莊遙生沉吟道:“倒不如說,隻有這樣才是合理的。因為沾染記憶衍生出一個副本已經夠離譜了,如果記憶的主人也不是泛泛之輩,那一切還解釋得通。”
“小夥子不錯嘛!幾級驅魔師呀?”金绯露出了贊賞的表情。
“A級,全球綜合排行192.”莊遙生也不謙虛,直接把數據往人家臉上砸。
金绯的等級隻有B+,再怎麼裝前輩臉上也挂不住。
這時候魏清還要來火上澆油一把:“那個多出來的加号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