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隻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
好像草木都枯萎重生,天地又重新運轉。
一片朦胧白霧中,被白光包裹着的人溫柔地捧起一捧烏黑的池水。那人擡起頭,面容看不真切。
“魏清,你真的要踏上界碑嗎?”
祂的用詞是“踏上”,好像界碑隻是再不起眼的一階青石台階。
下一瞬,魏清又跌入了時鐘的循環。
貪婪狡詐的蛇偷食了時鐘的一部分權能。
不谙世事的龍逆轉時間,隻為與愛人相守白頭。
一尾黑琉璃般的小魚,被白發人自黑河中捧入掌心。
“你要踏上界碑嗎?”白發人問出了同魏清一模一樣的問題。
小魚掙紮了幾下,躍入了另一雙滿是鮮血的手中。
這一次看到的景象要更多。
恐怕就算魏清主觀不願意,等他回過神來時也已經是界碑上的一員了。
不能再觸碰時鐘的底線。
“什麼不要觸碰底線?”
魏清窦然睜開眼,一個少女半蹲在自己面前,充滿好奇地打量着躺屍在地上的魏清。
“你有難聞的氣味。”
魏清緊張地嗅了嗅自己的衣領。
“我不是說這個,是你有難聞的氣味。”少女強調道。
意味不明的話語。
魏清雙手一撐坐了起來,卻發現外面天已大亮。
原本死氣沉沉的黑鎮有了往來的居民和耳語般的交談,似乎也有了些生氣。
隻是一同進入黑鎮的隊友都不見了蹤影。
“你有沒有看見和我一樣的其他人?”
少女側過頭,表情疑惑:“不,隻有你一位。”
魏清猶豫了半秒:“其他的……人類。”
少女目視前方,歎了一口氣。
“這裡沒有人類。”
魏清當然知道,黑鎮中生活的都是即将死去成為時鴉的時鐘子民。
不過少女沒有繼續深入這個問題,擡手随便編了個頭發,轉身就要往屋外走去。
“你要去哪裡?”魏清追問道。
“今天下午4點,所有人都得帶上碗筷去吃飯。不論是你,還是我,否則黑鎮将拒絕叛徒。”
說罷,少女便揮了揮手指,一副碗筷出現在了她手裡。
魏清這才想起來,少女的眉眼間有些面熟。
長大的她極愛笑,有着蓬松飄揚的長發和略帶擦邊的魔女服。實在是很難和面前這個撲克臉的三無少女聯系在一起。
“黑鴉也會去嗎?”
聽到這個問題,少女有些愣神。
“黑鴉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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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認識黑鴉?
魏清咳嗽了兩聲:“你未來的丈夫。”
少女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魏清許久,轉身就走。
既然說錯了,那就幹脆一錯到底。魏清一咬牙選擇了做一個無情的劇透狂魔。反正這些都是她會經曆的事情,提前暴露也沒什麼。
“你是魔女W,對嗎?”
少女皺起眉頭,看樣子真的生氣了。
不過她沒有急于出手。
在幹掉魏清和聽他解釋之間艱難徘徊了數十分鐘後,少女選擇了自己澄清:“我叫晚,隻是一個被黑塔辭退的沒有天賦的學生。哦對了,我現在已經不是學生了,是個不入流的魔法師。”
很難想象,日後威震驅魔師的魔女W居然沒有完成時鐘的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