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來源于實踐,而實踐又遵循着知識。
如今就算底下的縫隙裡是以人類知識無法解釋的危險,莊遙生和魏清也堅信可以用生命與時光中沉澱的精髓方法來解決。魏清曾從時鐘這一時間的集合體中讀取了無數的過去、現在、未來,而他又用自己的實踐将其轉化為自己所能理解的知識。現在,他将運用儲存的知識去指引莊遙生實踐的方向。
“在第一次的時候,你抓住過它的核心。現在你要在它的根徹底脫離縫隙之前再一次找到核心所在,然後注意它轉移核心逃跑的方向,那個方向就是縫隙的入口。”魏清盡他可能地給出清晰易懂的解釋。
但實際上,莊遙生依舊不知道該怎麼做。上次能準确地抓住核心,是因為那個時候仿生體的整體就剩那麼一小塊,本能與直覺就告訴他,核心就在他想的那個位置,隻要核心被破壞,仿生體也會迎來死亡。
這一次,土色的仿生體潛伏在同樣色彩的土地中。别說找到核心,就連分辨出它是否存在都成問題。
不過既然它還是生物,就有對付生物的辦法。莊遙生從空空如也的腰間摸出一把手槍,不間斷地哐哐哐往院子打了數十槍。若是仔細看,這數十槍的位置全都較為均勻地分布在了有枝葉可隐蔽的方位。子彈打下去的聲音、泥土和樹葉飛濺起的碎片,更重要的是還有打完以後的細小騷動,撇開無關緊要的信息,最後都會指向一個相對重要的東西——核心。
“得虧仿生體沒有腦子。”莊遙生刻意留出了一句話的空隙。
說完這句話後,他翻過圍欄一躍而下,同時又開出數槍。受到了生命威脅的仿生體開始飛速進化,土色的泥巴已經展露出銀色的尖尖,長牙舞爪試圖将上方的敵人生擒。
魏清的心一下子緊到了嗓子眼。
就在銀泥即将觸碰到莊遙生皮膚的瞬間,所有的附着物都猛地失去控制回歸了重力的擁抱,如同一場傾盆大雨般唰啦啦地澆在整個院子裡。
莊遙生撇了撇嘴,無奈地抱頭摔落,卸力的同時被迫沾了一身銀色的不明物質。
起身後他用唯一幹淨的袖子内側擦了兩把臉,彎腰從一株紫百合旁邊扒拉出了破碎的核心。
滿身污垢的莊遙生向剛下來的魏清指了指這朵花:“它就是縫隙的具象。”
“難得溫暖的日子,你居然不在樹上睡大覺,反而在人類的辦公室裡奮筆疾書?王青,你是不是輪回了太多次,把你引以為傲的智慧給用光了?”丹塔裡昂摘下白色禮帽,直接扣在了王青的臉上,阻止他繼續工作。
“現在哪裡還有樹?界碑另一邊唯一一棵真正的樹不是已經被燒死了嗎。”王青的手照寫不誤。
“你忘了,還有伊甸園。那裡簡直就是植物界的諾亞方舟!聽說在火勢蔓延的時候,園丁和一條人魚一起在園子前劃出了一條隔絕一切死物的河溝,這才保證裡面的植物沒有到火焰和熱氣的影響。更讓人大吃一驚的是,據說伊甸園裡保存了三枚世界樹的新芽。就在前幾日瓦薩戈去造訪的時候,已經隻剩兩枚了。你說會是誰取走了呢?”丹塔裡昂變本加厲,幹脆扣住了王青的右手。
“你今天的話真是出奇得多。”王青用左手輕車熟路地從筆筒裡撈出一支筆,單手打開筆蓋,接上了剛剛被打斷的半個字。“很抱歉,剛獲得人形的時候我對‘手’這個器官格外好奇,于是練就了很多實用的肌肉記憶。”
丹塔裡昂微笑着點了點頭,伸手對準了桌子上一堆處理好的文件。他料定失去這些對王青來說是個不可忽視的麻煩。
而從王青的反應可以看出來,他猜得不錯。
“說吧,你到底想從我的嘴裡撬出什麼?”
“王青,當年你用祭品召集的惡魔一共有五位,現在還活着的隻剩下三位。金鱗暫且不提,為什麼那個家夥都死了,他的部分還有人在幫他善後?”提到故友的時候,丹塔裡昂的态度顯然不怎麼友好。
王青挑了挑眉,表情看起來對此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