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拉清楚地知道,自己正沉睡在一個夢裡。
因為隻有在夢裡,她才能再看見溫柔微笑着的爸爸媽媽。而那一天,他們也是這樣笑着把她丢進了福利院,頭也不回地離開。
【請找到磁帶《母親》】
貝拉面無表情地将桌子上的雜物掃開,通過判斷垃圾們落地的聲響輕松地找到了藏在其中的磁帶。她根本不在乎磁帶本身是否損壞,也不在乎裡面裝的到底是不是她自身關于母親的短暫記憶。
這份記憶被破壞也罷,被遺忘也罷,都是她平淡一生中最無足輕重的回憶。不如隊友溫暖,不如副本心寒。
【請找到放映機,并将磁帶插入其中】
貝拉離開了自己的房間,順着盤旋的樓梯往下,來到後院。就在那張被重新上漆的白色高腳桌上,擺放着一架老式的放映機。她壓根就沒有猶豫,擡手将放映機砸成了兩截,磁帶也從“一盒”變成了“一塊”,如同寶石般鑲嵌在放映機的裂縫中。
“我将磁帶插入放映機裡了。”貝拉的行為和她所說的分毫不差。
磁帶确實好好地待在了放映機裡,隻不過再無放映的可能。
【……】
【請找到磁帶《父親》】
貝拉走進了盛開得燦爛的花海。鋒利的玫瑰劃破了與她相稱的昂貴洋裝,刺鼻的石楠驅散了她身上的芳香。在血與愛的中央,簇擁着名為貝拉·沃世普的墳墓。
墓碑的主人并沒有感到驚訝。她用血淋淋的雙手從泥土裡翻出了被指名的磁帶。
還沒有重新穿過血海回到放映機所在的位置,她就用自己的血點燃了那張溫和的面龐。
燃燒磁帶的火焰是黑色的。貝拉俯身,用磁帶點燃了一切的一切。
隻需要一瞬,溫馨的家、美麗的花、溫柔的父親與母親,全部都變成了漆黑的熊熊火焰。
而在黑色中款款走出,在她面前單膝下跪的正是擁有瘦長四肢的使者。
“你來得有些晚了。”貝拉撕扯下身上洋娃娃般的服飾,露出裡面的灰色短袖與黑色運動褲。
黑影沒有五官,卻仍能聽見詭異的戚戚竊笑:“都怪小姐的心裡一片美好光景,我都找不到進來綁架您的路。”
“是挺美好的。”貝拉叨念着反話,與黑影一同沒入烈火。
誰也沒有想到,生物法庭的現場居然會起火。
也沒有驅魔師會想到,為了囚禁貝拉,協會居然動用了系統的隐藏程序。
在到達設定的釋放時間之前,脆弱的夢境遭受了巨大的沖擊。無法被繼續兼容的黑色火焰如同潮水般湧現,從被告席向四周蔓延。
“貝拉·沃世普,?級驅魔師,父母健在,家庭和睦,無不良過往。在一次收容任務中确認其與怪談生物存在交流協作。監護人赫勃·科瑞茲質疑貝拉·沃世普存活的真實性,特出庭指證。”
衆目睽睽之下,貝拉沉睡在黑焰中,既無法承認也無法辯駁。
莊遙生察覺到有人靠近。當他想要回頭打個招呼的時候,宋雨辰用一枚不易被覺察的鋒利刀|片抵住了他的喉嚨。
“宋隊長……”莊遙生輕歎了一口氣。
他很清楚宋雨辰想要的是什麼,即将做的又是什麼。自貝拉失蹤實則被協會軟禁後,這是“牡丹”的成員們第一次見到她本人。如果錯過這個機會,說不定真的會永遠失去她們寶貴的隊員。
“你不能從生物法庭上劫下貝拉。”莊遙生說的話越多,刀|片劃破的皮肉也越多,“我也不能在這裡開啟副本。這樣做會牽扯進很多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