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灰燼月塔選擇的人。他将成為娜忒的老師,帶給她高于生死存亡的理性,讓一隻源自夢境的透明兔子擁有越過界碑的籌碼。
“這個副本很無趣,可是裡面的我們卻各自都有很有趣的故事。不是嗎,重新攫取神位的神明?”林将牆上虛霧一般的眼睛變換成了實體,交由“艾澤西”斬斷。
二人并不屑于隐瞞自己的權能,合作速通了又一個房間。
不過“艾澤西”并沒有直接回到圓桌大廳,同時也攔下了試圖開門的林。
他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箱庭空間并沒有一個确切的離開的方式,對嗎。它隻是盡可能地想消化掉誤入了消化器官的我們。所有的房間裡都在暗示需要相互殺戮,隻有活到最後的人可以離開。”
林點了點頭,沉聲道:“我們的權能就是離開這裡的鑰匙。這裡不是所謂的副本,隻是一個苟延殘喘的夢境生物,我們都在它的胃裡。或許我們應該慶幸上一批進來的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沒有喂飽它。”
“艾澤西”擔心已經有人死亡,繼而被箱庭吞噬增強。
林看出了這一點,用一點也不溫暖的笑容安慰他:“沒事的,最多死兩個。”
因為進入箱庭的人類隻有兩位。任何一個第三位本身的亡語都會把整個箱庭從内部炸個稀巴爛。到那時也省得他再費心思協同“艾澤西”斬開一個不存在于現實的空間了。
莊遙生從牌堆中抽出取了三張連續的牌,遞給了投影人。對方用并不存在于這個空間的雙手接了過去。
“嗯……呃?啊?”投影人眉眼間露出了驚詫的神色。
莊遙生不免擔憂道:“我的未來就那麼糟糕麼?”
“不是不是,”投影人真不知道該怎麼辯解,“隻是預言的内容有些過于晦澀了。”
“我解讀出來的内容是,您的難題将在十年後被解決。”
“但是解決的方式在過去。”
“難題的結果是好壞參半。您的目的并沒有達成,但是您發現了更可貴的事物。”
“您要遇到的人……似乎和在下有一絲絲關聯,不多,也不少。”
“這很難理解嗎?”莊遙生的腦回路早已不再局限于人類的思維。“十年後,隻要我去到那個長得像蜂巢一樣的塔裡,就會遇到那個瘋子。而他會将系統植入青銅時鐘中過去的另一條世界線。在那段過去裡,系統會帶來希望,而我們也能從另一個世界的實驗中得知,它實際上并不能幫上人類。變動因界碑而存在,也會因為界碑而結束。等到這個微小變量掀起的漣漪重歸于平靜後,一切還和原來一樣,人類忙着相互争鬥,界碑另一側的生物則享受着其中的苦難和樂趣。”
“從你的眼中我已經知道,我們擁有了足夠的籌碼。黑河不需要再把你們視為敵人。”莊遙生的手裡突然多出了一把槍,砰砰兩槍就把投影用的媒介打成了一堆破鐵。
沒想到就算變成了一灘人形的黑河水,最趁手的武器還是槍。
而可憐的投影人還沒來得及大呼中計,就斷開了和箱庭世界的聯系。
莊遙生想要的從來就不是離開箱庭的方式,也不是從小小占蔔中透出的模糊未來。
他要的是,從投影人的視角看出去的世界。黑河中寄生着一股種族繁雜的勢力,不論對莊遙生還是對人類來說都是一個不确定因素。在确認了不确定因素的上限不至于幹涉到莊遙生,下限不至于威脅到人類社會的安危,對話就達成了目的。
而在一旁觀看了一場貓逗老鼠的好戲的許諾,恐怕再也無法将莊遙生視作同伴了。
無關乎姿态和手段,至少許諾不認為,這番對話的目的僅僅是為了保護人類那宛如一團迷霧的未來。等到真正的抉擇來臨時,莊遙生早已不僅僅站在原本的陣營。
等到許諾不安地與莊遙生推開差一點被碎石掩埋的房門,終于回到圓桌大廳時,大廳裡的一切都變了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