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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起來後，六爺爺就跟郭七爺聊着養殖場的事兒了，郭七爺是打算讓六爺爺給他帶一批小雞小鴨過來，當然，這一批三百隻小鵝，那也得留下。

反正他是不會虧待六爺爺的，每一隻都給他六分錢。

這個價格可是很高了。

畢竟一般人換的話，也就是三兩米換一隻小鵝。

六爺爺卻是皺眉，“你這養殖場怎麼給這麼高價？”

郭七爺低聲道，“這是咱們村裡的人集體商議決定的，就是想着說能讓養殖場打出名聲來。”

六爺爺挑眉，“啥？”

“說是到時候跟别人說，咱們村裡養的是六分鵝，讓人聽着這名頭就響亮。”

六爺爺沒好氣，翻了個白眼道，“這不胡鬧嗎？什麼六分三分的，不還是鵝？”

郭七爺點頭，“可不是，但我又不管事兒的，就是代村裡的人跟你商量價格，然後買你的小鵝仔，你就說你賣不賣吧。”

六爺爺擺手，“你找别人去吧，我反正不賣。”

“這種虧心的買賣，我不做。”

郭七爺笑，“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啊，我跟村裡人說好了，就三分，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不過呢，這個過場還是要走的，老六，來，咱們演一個？”

六爺爺：……

“你啊你，真就是，說你沒心眼兒吧，你還挺多花樣的，說你有心眼兒，你又挺老實。真不知道說你啥好了。”

郭七爺笑，“那你就别說了，行了，來吧，别耽誤了你們回家過年。”

“嗐，就算你給我包圓了這批小鵝，我不還是要在村裡收别的東西去西越省。”

郭七爺挑眉，“你這還真打算帶着時年一起去啊？”

六爺爺點頭，“是啊，他現在還有弟弟妹妹要養呢，他爸又不管他了，他做大哥的要是不立起來，他們三兄妹就真的是要餓死了。”

郭七爺皺眉，“那也沒必要讓孩子跟着你去冒險勞累啊。”

“我倒是不想他冒險勞累呢，可這有什麼辦法？難道真讓他跟村裡人讨飯吃？你覺得，這樣的生活，對他們三兄妹好？”

這沒人管吧，遭罪，可有人好心養着，也未必是好事兒啊，說到底，還是得靠自己才最可靠。

畢竟這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一開始，村裡人肯定是不會有什麼計較的，可常年累月下去，難保不會有人說怪話。

“再說了，”六爺爺看着康時年道，“他還得上學呢，你覺得，要是他不立起來，村裡人能一直供他上學嗎？”

就算可以，康時年自己也未必能坦然接受。

這孩子可不是沒心氣兒的人，能接受村裡一時的幫助，但他絕對無法接受村裡人一直供養他們三兄妹。

再說了，他這小子也不是沒本事兒的，未見得就需要村裡人一直供養着他們。

郭七爺歎氣，“那行吧，等你們走的時候，我送送你們……”

六爺爺無奈了，“欸，你這是幹嘛啊？村裡的鄉親們這樣也就罷了，你怎麼還這樣呢？”

郭七爺笑，“我哪樣了我？我送你們還錯了啊？”

“我還不知道你？你就是想到時候給我們塞錢吧？不用，真不用，時年那孩子跟我幹活，我可是給開工資的，一個月五塊呢。”

郭七爺沒好氣，“你給的是你給的，我給的是我給的，這不一樣。”

“嘿，你這人還真是……”

眼看着兩位長輩說着說着就吵了起來，康時年很是迷茫，這……

他要不要攔一下啊？

還是郭七奶奶過來拉着他進了東邊的側屋，笑着對他道，“好孩子，别管他們，他們就這樣，沒事兒啊，你看看，這是奶奶給你改的衣服，你看看合不合适？”

康時年看着郭七奶奶手裡的藍色中山裝，連忙擺手，“不不不，這不行的，七奶奶，您這禮也太貴重了，我不能要的……”

郭七奶奶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這孩子，這衣服是你郭七爺爺早年還瘦的時候穿的，現在早就不合身了，你叔叔他們，哦，也就是奶奶幾個孩子，他們都在部隊裡，衣服都有國家負責了，我也就不費事兒了，反正他們不缺。”

“正好，你身量高，我給你改改，收了一些，你試試看，以後還能穿好些年呢，這可是當初老領導特意給你郭七爺爺做的……”

說着，郭七奶奶就拉着康時年給套上去了。

康時年也不好用力拒絕，生怕不小心将老人家給推倒了，隻能無奈地任由對方擺弄。

“你郭七爺爺啊，當年還去過首都呢，那個時候他還參加過國慶慶典，老有面子了……”

聽着郭七奶奶說的這些，康時年不由沉默了，摸着身上的那一身藍色中山裝，仿佛看到了當年在首都參加慶典的郭七爺爺……

那一刻，他一定是很驕傲，也很自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