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順理成章,尊貴皇子秦佑澤難能落魄,一目了然,裴既林命人送進來新的衣裳裝扮,讓他們換上,面部也做了處理,粘上遮住大部分臉龐的絡腮胡。
小侯爺看了看太後都難以認出的秦佑澤,和喬裝打扮作男子的喬姎,滿意地點點頭,折扇一收,“不錯,認不出了。”
臨走時不忘帶上置于桌上剛拍得的紫檀木花團錦簇描金匣子,将二人領回了他暫居的宅邸。
秦佑澤讓他不要聲張,不要傳消息回上京,說他要将那些人引出來一并帶回上京審訊,裴既林随他。隻是在和他同行的女子拿出半枚玉佩,說出她叫喬姎,她要去上京找她父親時,目光一頓。
那是半枚鴛鴦同心佩。
“小侯爺可認得有這樣玉佩的人?”秦佑澤本着萬無一漏的原則,開口問他。
“這倒是不曾見過。”他低眸淡淡,未見異樣。
說得也是,秦佑澤也覺得裴既林總不能這麼巧剛好就認得,接着說回計劃。
三人一同坐在圓桌前,裴既林卻離得稍遠些,眉目間疏淡顔色,垂下的衣擺如流雲。慢慢轉動着手上的扳指,不緊不慢地開口:
“既然殿下已有成算,我自當盡力協助。隻是——此前與太後娘娘通過書信,本已承諾下月定能及時回到上京,現下拖延,娘娘怕是要擔憂起疑。”
他清俊的面孔看向秦佑澤,似是征求他的意見般,微笑提議:
“我再寫封書信,不提殿下之事,隻稱路上有事耽擱,消息不走露,娘娘看了也不會起疑,殿下覺得可行否?”
秦佑澤皺着眉,面部冷峻的線條繃得緊實。
他也知曉皇祖母對裴既林關切照顧,他的話有理,隻是此事危險重重,事關重要,不可疏漏。
“什麼事下月一定要回上京?”他問,“晚幾日都不行。”
裴既林骨節分明的手端起茶壺,倒了杯茶,儀态雅緻。
“下月是靜安生辰,早已答應過的事,”面上卻做出副無可奈何的輕笑,搖了搖頭,“若是遲了,靜安要生氣。”
“……啧,李靜安那女人真麻煩。”
秦佑澤眉頭皺得更深,語氣也帶上不耐,但卻顯然接受了這個理由。
在他印象中,李靜安就是這樣一個在些小事上咄咄逼人的人,裴既林和她在太後身邊這些年,二人一定關系親近,李靜安因為這點事兒會朝他發脾氣很正常。
喬姎睜大眼睛打量着态度反差的二人,好奇地想,李靜安是誰,讓裴公子如此在意。
她悄悄偷瞄俊朗溫潤的裴既林,又想到救秦佑澤那晚發現的、他身上的刻着品階的魚符——雖然裴公子更好看些,但秦佑澤是皇子,将來更有可能是皇上,身份是沒法比的。
她冒險救他,孤注一擲賭一把真是走大運了。
上天一定是眷顧她前半生身世可憐,給她補償,她也一定能完成娘的夙願,找到爹爹。
當夜,裴既林當着秦佑澤的面寫完那封信,秦佑澤見他坦蕩,也放下心來。他和喬姎幾日躲避暗算,已是累到不行,很快安頓好休息去了。
而裴既林回房後思慮片刻,還是并新紙沾了墨,起筆寥寥幾筆勾勒。
到了落款卻猶豫又停歇,懸而未決,最終晾幹一折,放進暗格。
喊來文竹,叮囑一番,叫他一并帶回上京。
隻是她怕又是要……裴既林歎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時日,他們按秦佑澤的計劃引蛇出洞,可對面的人也謹慎起來,不肯露出馬腳。
人還跟着沒有放棄,再有幾日秦佑澤一行人便能到上京城郊,若想下手,這幾日将是最後的機會。進了上京,再想動手,就難如登天了。
“主子,文竹傳回消息,已将信送到了。”
文禮敲敲門通報,打斷窗前裴既林的沉凝,他回過神颔首,道:
“前方探路的人怎麼說?”
“人在禾陽官道口埋伏着,都是上次的熟面孔,應當是最後一波人了。”
“嗯,去告訴五皇子,是時候啟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