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清月适時說出了和六王爺的事,“大人,六王爺…可是清月還不想嫁人!”
鄭暮商擡手捋着清月的發絲,“阿餘眉目如畫,滿腹才學,誰看着不歡喜?”
“阿餘今年十八了,是該思慮着今後的日子如何打算了”,他好久都沒有這樣仔細地看阿餘的臉龐了,那個抓着他的衣袍不肯松手的小丫頭,都已經亭亭玉立,年歲這東西,真是轉瞬即逝。
“阿餘,六王爺一片赤子之心,今後能成大事”,鄭暮商心裡忽然有了不舍,他以後再不能像這樣和清月獨處了,也罷,兩邊膝蓋那隐隐的疼痛時時提醒這他,這條命,遲早要交到戰場上,唯有将阿餘托付給昱兒,他才能安心。
不知為何,六王爺以為此番來同父皇求情會受阻頗多,沒想到皇上卻默許了,還命喻公公去拟了旨意,封清月為郡主。
靜立在一旁的鄭暮商和他交換了眼神,便一同退出了大殿。“太傅,比想象中順利了不少!”六王爺喜形于色,打賞了昱王宮内所有的公公嬷嬷還有宮女。
鄭暮商吩咐林方知會蘭姑姑,教清月一些必要的禮節,還要去禦衣坊裁新衣、做新鞋。
宮裡漸漸地忙碌了起來,林貴妃宮裡卻格外清閑,隻有三公主日日去瀾煙閣湊熱鬧,看清月裁的新衣好看不好看,林貴妃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如此一來,她便能趁機拉攏關丞相一族,幫着二王爺密謀太子一位。
隻是,皇帝和鄭暮商的約定也在繼續中,邊境的梁國換了新王,要一改前朝定下的契約,近來蠢蠢欲動。
皇帝一直忌憚着鄭暮商,他兵權在握,朝中根基穩固,如果借此把他調往邊境鎮守,明面上是去平息戰事,實則是想斷糧斷供,隻要鄭暮商孤立無援,就再也不用愁外臣篡位一事了。
鄭暮商何嘗沒有想到這一層,隻是,若他不去,邊境的百姓怎麼辦?若能得勝歸來,到時,助昱兒一臂之力争太子位也并非難事…
“阿餘…”他得空去了瀾煙閣,清月正在試鳳冠合不合适,蘭姑姑在檢查上面的流珠有無缺漏。
“大人!”清月回眸一笑,美得不可方物,她清脆的聲音讓鄭暮商心中微微有了一些松動,他仿佛可以想象,阿餘出嫁那天的情景。
他看着已經站在面前的阿餘,好想摸摸她頭上的流珠,最終也隻是用溫柔的目光掠過,“阿餘近日可忙?還有需要的地方盡管讓林方去辦”。
“大人,您進來坐吧”蘭姑姑招呼了一聲,清月就順勢扶着鄭暮商進了大廳,隻見他撐着雙膝,慢慢地坐了下來,“大人的病還未好麼?”
“好了,隻是徐太醫叮咛我多加小心”,鄭暮商坐直了身體,證明他很好。
喝了幾口茶,也未多坐幾刻,他便起身告辭,“時候也不早了,阿餘在府中可有物什需要整理,我讓畫竹理好送來”。
“無妨,都是些兒時的東西,大人替我保管着便好”,清月從未曾想過,大人說這番話,是希望着她還能在出嫁前去鄭府坐坐,那些兒時的物件,成了她留給鄭暮商唯一的念想。
“大人可是舍不得阿餘?”
鄭暮商輕笑不語,将一縷紅綢帶系在清月手腕上。
那是一種祝福。
到了六王爺大婚的這一天,宮中熱鬧非凡,清月一整日都在蘭姑姑和諸位嬷嬷的教導下,從瀾煙閣一路經過大大小小的禮節進入昱王府,她心裡好多次在想,六王爺今日會是什麼模樣,她竟有些恍惚,這十八年來等的這一天,就是眼前的這番光景。
等結束了大大小小的瑣事之後,一定要和王爺一同去鄭府,她…今夜累極了,擡手看見那縷紅綢帶,突然想看月亮了,那日的月很圓,低低的、就仿佛挂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