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暮商正在營帳中寫要遞給朝廷的軍報,孟清月在一旁點了她特意從家中帶來的安神香,在一旁興緻頗高地磨墨。
“咳咳咳……咳咳……”
安神香剛點起來,鄭暮商就咳喘起來,縱使左手已然握拳抵在唇邊,也擋不住一陣陣來勢洶洶的咳嗽。
林方本就在帳外看守,一聽見帳内有動靜,便急步近前,長手一伸,就将安神香用劍柄熄了。
“林方,你幹什麼啊,我特意點的安神香!”
林方微微躬着身子,對着孟清月行了個抱拳禮。
“王妃,大人一貫不用香的,何況……”
鄭暮商慢條斯理地擱下筆,打斷了林方,又示意清月接着磨墨。
“好了,我又不是枯枝敗葉,哪有那麼多講究,你把這軍報盡早發回去,記得找個可靠之人”
說着,他将案幾上的帛書卷起來,遞給了林方。林方倒也爽利,立馬就去找人辦事,一刻也不延誤。
“明明大人前些天都用過沉香助眠,林方怎的就會找我茬子……”
一邊磨墨,一邊撅着嘴,一臉不情願的樣子,清月不知情的是,那沉香原是徐太醫轉為鄭暮商配的方子,隻有在徹夜難眠之時,鄭暮商才會叫林方點上一小會兒。尋常的香料隻會誘發他的咳疾,若是早些同這丫頭說個清楚,也不至于惹她不高興了。
“阿餘莫惱,林方是有些草木皆兵了,不用理會就是”
清月從一旁的木架上取了一件黑色的大氅,輕輕披在鄭暮商肩上,仔仔細細周周正正地将鄭暮商圍住。
“林方為大人好,我又怎會真的與他置氣呢”
輕輕握住霜雪般的皓腕,鄭暮商接過領口的系帶,自己系起來。
要說近些日子以來,王希第也無有不安分之舉,但羽羅王子日日在城門外叫陣,揚言要一決高下。西冷一向是速戰速決,而鄭暮商卻有憂慮,幾次三番下來,隻得派人迎戰。
“大人,讓我去迎戰!我倒要瞧瞧,那個羽羅王子,他能有多厲害”
細數起來,軍中能當大任的将軍也不是找不出來,像前禦史中丞胡安顯的二兒子胡元典、譚州刺史覃文憲的大公子覃兆延,都是可以領兵出城迎戰的将軍。若沒有羽羅王子,他們出城或許還有些勝算,奈何羽羅武功遠在普通将帥之上,又骁勇善戰……
“這……王妃可要慎重,那羽羅功夫狠厲,絕不是小女子能戰勝的!“
覃兆延看鄭暮商一言不發,隻得從中周旋緩和氣氛,沒想到卻被孟清月劈頭教訓了好一通。
“小女子怎麼了?穆桂英能挂帥,花木蘭能替父從軍,為何我就一定打不赢那個羽羅?你是怕我打赢了,你們都沒臉在三軍陣前練兵了吧?”
鄭暮商揮了揮手,争吵不休的營帳中霎時間鴉雀無聲。
“好,那就請王妃出城一戰”
他從案幾上拿了軍令箭,看到清月得意地接過,心中五味雜陳。
待清月去準備兵器和戰馬的空隙,林方忍不住問鄭暮商,為何突然就應允了王妃去迎戰,都說羽羅殺伐決斷,萬一王妃有個三長兩短,那豈不是無顔面見朝中君臣?
“林方,我又何嘗不知,隻是阿餘她終歸是孟家的女兒,不讓她去迎戰,她心裡也會瞧不起她自個兒……你去備馬,我悄悄跟着去,就站在城門樓上,萬一阿餘有什麼……我……”
其實鄭暮商對清月的武功略知幾分,孟家親傳的武功秘籍是多少武林高手觊觎的絕世珍寶,自孟家沒落以後,這秘籍,便隻在孟清月一人身上,她苦練多年,也是時候打開籠子,天高任鳥飛了……
“哈哈哈哈,這個鄭暮商,竟然派個女娃娃來和本王子交戰,虧他做得出來,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兩軍陣前,羽羅見那梁州城城門緩緩打開,從内奔馬而出的,是一背上背着射月弓,右手持流雲槊,左手牽着缰繩,身披玄色戰袍的一位小将。近看,卻是一眉目清麗、英氣逼人的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