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暮商和清月他們班師回朝,等到關夢雲那邊作出反應,再走一步看一步……”
“姨父,這戰事又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解決,我如何等得起?”
“昱兒,你難道還不明白嗎,這就是身在帝王家的無奈……你日後若是要做一國之君的,就算是鐘情清月,為了權衡朝中關系,也不可能不納側妃啊……”
梁州境内,羽羅王子又帶了大軍壓境,甚至身旁還多了一員猛将,據說是西冷國僅次于羽羅的勇士。那人身形剽悍魁梧,一臉絡腮胡看不出年紀,拿着一對拓金的闆斧,自稱是蓋淩世子。
“大人,您就讓我去吧,就連覃兆延将軍都敗給了他,可見那人的功夫非同一般!“
孟清月就差跪下求着鄭暮商讓她出城應敵了,城外那個莽夫叫得越猖狂,她心裡就越按捺不住。
“不是說這個什麼蓋淩世子是僅次于羽羅的勇士嗎,既然羽羅都是我的手下敗将,他就算再得意也赢不了我手中的流雲槊!”
“咳咳咳……驕兵必敗……”
鄭暮商一直撐着案幾邊的枕木,任由孟清月百般哀求都未曾開口應允她出城迎敵。末了,也隻是忍不住輕咳幾聲,一句驕兵必敗,眼前的女子便洩了氣一般地懊惱坐下。
“大人總是這樣……隻管滅阿餘志氣……”
孟清月掃興地走出了營帳,卻見林方追出來勸她莫生氣。
“王妃,大人實在不是要看輕您,隻是那蓋淩不比羽羅,他的身形體重都遠在你之上,一旦在戰場上你被他擒住,就是有巧勁兒也無濟于事啊!”
“那大人點了哪位将軍去應戰?”
“大人還沒點将呢……他要親自上陣”
孟清月頓時慌了神。
“什麼?萬萬不可!大人的身子,根本不可能……”
隻見林方無奈搖了搖頭。
“王妃放心,大人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不會有事的”
待林方替鄭暮商更衣後,孟清月這才知曉,什麼叫做“秋霜切玉劍,落日明珠袍”。隻見鄭暮商換了一貫的黛青色常服,一身玄甲内襯着墨藍色的裡衣,白色大氅披在肩上,襯得他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病氣。手中的栖吾劍寒光凜凜,而那骁勇的紅鬃馬也已經套上了馬铠靜靜等待着主人。
這一番風采,她長這麼大,直到今日才算領略了七八分。畢竟,鄭暮商再也不是身強力壯的少年郎了……
城門一開,兩軍交戰,鄭暮商帶着一隊精兵直沖蓋淩世子那邊沖去。隻見蓋淩世子那兩闆斧揮得又猛又狠,鄭暮商的一隊精兵死死地将蓋淩世子和他的心腹圍在一起。而鄭暮商笃定他顧及手下人的性命,出招時必定怕傷到自己人,所以他借着栖吾劍比斧更長的距離優勢,多次擊中了蓋淩的腹部和腿部。
“大人真聰明!闆斧本就是隻能在開闊地域交戰才有勝算的兵器,這麼圍着蓋淩世子打,我們赢定了!”
在城門上觀戰的胡元典啧啧贊歎鄭暮商帶兵打仗的智慧,沒幾個回合,蓋淩就下馬求饒了,鄭暮商也不戀戰,帶着士兵們速速回了城。
關上城門後,鄭暮商終于忍不住,在馬背上吐了一口血。料到蓋淩會留有後招,雖說是用内力擋住了暗器,但他也已元氣大傷,不過,他不能讓西冷的眼線看到他如此不堪,他趁着沒有太多将士發現,默默地擦去了嘴邊的血迹。
“大人!您既然早就想到了打敗蓋淩的方法,為何不告訴我!阿餘前去就行了,何必再讓您受累……”
孟清月得知鄭暮商又消耗了内力,正在被軍醫醫治,便馬上跑到鄭暮商的帳中,在他的榻邊噓寒問暖。
“阿餘……有時候用兵要告訴兵為何這麼打,有時候卻又要瞞着……你這幾日心浮氣躁,就算我告訴你破敵的方法,隻怕你會更輕敵而遭他們暗算呐……咳咳咳……”
孟清月坐在榻邊輕撫着鄭暮商的手,眼淚滴落在那隻沒什麼溫度的手上。
“哎……我知阿餘功夫了得,隻是你素來醉心詞曲,卻沒在兵法上用心,我怎麼敢放心讓你去殺敵……”
孟清月還想再說些什麼,林方卻急匆匆地進了帳内,說是六王爺飛鴿傳書,恐怕是朝中有急事。
“把信給我!我念給大人聽!”
還沒等清月開口,她自己便被信中的内容吓了一跳。鄭暮商依靠在迎枕上,從她手中抽出信紙,這才知道皇帝已經把關夢雲指婚給六王爺了。
“大人……王爺曾說過,不會負我的……”
“還有關姐姐……她曾說過,不會嫁與她不愛的人……”
“都是騙人的……”
一時間,孟清月的眼淚就如同斷線的珠子,剛新婚沒多久,皇帝就要把别的女子指婚給六王爺作與她平起平坐的側妃。不論别的,按親疏論,皇帝怎麼說也算得上是她的姑父,為何一點也不顧她的感受?
“阿餘……我早就同你說過,身在深宮之中,便是萬般無奈也要忍,無論是你還是昱兒……咳咳咳……”
看着鄭暮商憔悴蒼白的面容,孟清月陷入了沉思,若是還未進宮前,大人願意承諾她一生一世,她就是死也不會進宮去。大人啊大人,為何你就是不肯帶我走,這深宮中的苦,難道姑姑還沒有受夠,要阿餘也來受嗎?
“不管怎樣,我絕不要活成姑姑那樣,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