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去哪？” 耿麗此時還算淡然，以為湯淇說着玩。等會兒自己說幾個獨居壞處，保準打消她念頭。
見反應如此随和，湯淇覺得自己先前考慮根本是多餘。不用說服，也不用冠名堂皇的理由，說不定明天就可以搬去紀律家。
一想到這，湯淇還有些小竊喜。
終于可以離開了，下次和朋友去玩，半夜回來，也不用怕被罵。
湯淇說：“反正不在我們家住。”
“你找好房子了？”
“算是吧，随時都可以搬進去。”
“什麼小區？”
忘了，沒問。
問了也不可能說。要是知道具地址，等着半夜突襲，發現我和紀律躺在同一張床上，那不就火山爆發了。
湯淇編了個借口：“反正也不遠。”
“那麼想搬出去住？”湯媽說，“和你爸還有我住在一起，天天有人給你做飯、洗衣服，也不用打掃家務，想吃什麼說一聲，我和你爸就給你買了。搬出去住，是外邊有人給你做飯，還是有人給你洗衣服？”
做飯？
感覺紀律不會。
洗衣服？
好像也不會。
如此說來确實在家裡住會更好。
等等！我怎麼被說服了。這些事紀律不會做，她可以找保姆。而且她又不是因為爸媽會做飯、洗衣服才一直待在家裡。
湯淇誠懇地說：“我自己也可以。我從來沒有一個人住過，所以特别想試一試。”
“你想一個人住？”
“嗯。”
事件的發展怎麼覺得跑偏了。
湯媽緊接着從鐵盒子裡拿出一本房産證遞給湯淇：“樓下裝修好的房子，搬到樓下。”
“樓下？”
湯淇疑惑重重地接過房産證，上面寫的自己名字。什麼時候買的房子，還是在樓下。
缺點是太近了，優點是幸好不是對面。
原來一開始就不打算答應，以為在開玩笑。不行，我得拿出态度，必須搬出去，不能住樓下，也不能住同小區。
“你不是想一個人住，樓下三間卧室都是你的，你想睡哪個就睡哪個。今天可以把東西搬過去，吃飯了，我和你爸打個電話，你坐電梯直接上來。”
湯淇拽過旁邊的玩偶抱在懷裡，強硬地說：“不要，我要搬出去！”
“搬去哪？”
問題又回到了開始。
湯淇稍微妥協：“我搬去了，再把地址告訴你。”
“什麼時候搬走？”
“明......？”見湯媽表情不悅，湯淇随機應變地改口，“周六吧，周六剛好不上班。”
—
湯淇的口味很獨特，基本上别人不喜歡吃的，她全部喜歡。折耳根、苦瓜、香菜、芹菜、胡蘿蔔......還有特别苦，接近原味的咖啡和黑巧。
入口是濃郁苦味，但在口腔散開後是深久的醇香。
暖黃色大吊燈，原木風裝修。天花闆音響循環播放着舒緩純音樂，是個放空休息的好去處。咖啡氣味飄溢，湯淇不緊不慢地轉動手柄。
黃色的濾紙插進杯子，用溫水先燙一圈，清洗掉紙張的味道同時讓濾紙更貼合杯子的邊緣。
裡面的水倒掉，碎成粉末狀的咖啡豆被倒進濾紙裡，輕拍杯壁，使得粉末均勻平整，然後拿起水壺繞圈平穩加水。表面不停有小泡泡冒出，等水全部透過濾紙。
一杯咖啡好了，湯淇換到新杯子裡加入冰塊。
孫芮端着收回來的杯子放在點餐台，然後端着做好的咖啡給顧客送過去。湯淇回收用過的杯子，放在後面台桌上，一會兒沒人了再去清洗。
一切都井然有序。
送完咖啡，孫芮推開擋闆進入操作後台，垂頭喪氣地捶幾下肩膀又活動了脖子：“好累啊，昨天一點才睡着，樓上不知道半夜再幹什麼，叮叮當當，煩死了。”
“下次再煩你，你拿棍子捅天花闆。”
“沒用，樓上兩口子有病！”
“你見過她們了？”
“嗯。”孫芮說，“那天我晚上下班，瞧見他兩在樓下長椅上抱着啃，惡心死了。”
湯淇語調上揚：“你沒阻止她們？”
“我能阻止他們嗎？”孫芮打開水龍頭沖洗杯子，“她們像是你越說，越起勁的人。我不說還好，要是一說，非要給我點顔色，來點兒黃色的，我怎麼辦？”
“我是報警還是拿手機拍。”孫芮把杯子放在旁邊台子上，甩甩手上的水，表情相當誇張，“辣眼睛，我平時都隻看八塊腹肌的帥哥。”
歡迎光臨！
門口的感應器響了，進來一位女生。
湯淇放下手上的工作，站到收銀台後面：“你好，要點什麼？”
女生帶着口罩，簡單戶外運動外套，皮膚稍顯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在室外工作。她盯着菜單看了好久，久到湯淇要開口說不用不好意思，如果覺得貴可以不點。
女生拿起保溫杯，問：“可以幫我放在杯子裡嗎？”
湯淇心裡有些詫異，随身攜帶杯子的人不多見。她禮貌地笑着：“可以。”
女孩說：“我要冰美式。”
“好。”湯淇手指在屏幕上點幾下，“這邊掃碼付款。”
“嗯。”
女孩點開付款碼，倒過來付款成功。湯淇取下小票給女孩：“十分鐘就好了，您可以先去旁邊坐着。”
“不用了。”女孩往旁邊走了幾步，避免影響别人。
孫芮在一旁倒咖啡豆，湯淇擰開女孩的綠色保溫杯，打開水龍頭清洗，接了一些水搖晃倒掉。擦拭杯子時，她注意到杯底貼着一個防水貼紙，是一個小花的形狀。
曹詩茵？
這個杯子可能會有一千個一模一樣，但杯子底部貼小花的隻有曹詩茵。因為貼紙還是自己給她的，而且湯淇有一樣的杯子，不過早不見了。
沒想到曹詩茵竟然現在還在用，外觀都已經破損了。
湯淇擦着擦着，目光不自覺地看過去。曹詩茵帶着口罩，但是自己沒戴，難道沒認出我？還是認出了我，不想和我打招呼。
察覺到有人視線落在身上，曹詩茵注意力從手機離開，擡眼看向湯淇。兩人目光撞個正着，無處躲閃，那就毫不掩飾地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