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我搬家了。”又重複一遍。
陸榮榮一驚一乍,眉毛翹着,一股腦地發問:“怎麼沒跟我說,什麼時候搬的?搬到哪裡了?自己一個人住嗎?”
湯淇把地址傳給陸榮榮:“這裡。”
“這小區的房價還挺貴的,看房前還得驗資。”陸榮榮和丈夫去年才買了新房,對房價格外敏感。她問:“怎麼突然搬出來了?”
額......對陸榮榮當然也不能說實話,她就是個大喇叭。她知道了,全世界都知道了。而且現在感情也特别不穩定,所以不能說。
“想一個人住。”
“還以為你媽又催婚,煩的不行才搬出來。”
“催歸催,如果硬要選一個,結婚還是和他們一起住,我媽肯定選和他們一起住。她巴不得我一輩子都活在眼皮底下,我咳嗽一聲都得被聽到。”
“多正常啊。”陸榮榮說,“你高一,經常上到一半,叔叔阿姨還來給你送東西。”
兩人沒再說話,車裡放着流行樂。
車到小區門口停下,湯淇提着包:“你回去小心點。”然後開門下車,順手甩上門。
她從車頭前繞過,陸榮榮降下車窗,喊道:“要是想好了,記得告訴我,我好約曹詩茵吃飯。”
湯淇停下腳步,蹙着秀眉回頭。陸榮榮笑得溫和,看樣子真的想讓自己和曹詩茵和好。但這畢竟是她的事,外人參與再多,還是得跟心走。
下次再說好了,她沒應聲,轉過身随意地揮了揮手。
影子從一個路燈跳到另一個路燈下,嘩啦啦的樹葉聲讓她的心莫名雜亂,怎麼也清淨不下,就想到了曹詩茵對自己的好。
她們認識好多年了。
就算十八歲後沒再聯系,湯淇也可以說認識她的時間比生命的一半還要長。
她是一個很挑剔很怕麻煩的人,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她讨厭别人對抱怨,但又經常對曹詩茵抱怨。
每次湯淇有事,曹詩茵會忙前忙後,把她的事當成自己的事,甚至比自己事還重要。
她們兩個除了一起長大,無論是性格還是愛好審美完全不同。可就是這樣迥異的兩個人卻成了朋友
想着想着,湯淇往前多走了一些路,超出要去的那棟樓。她思緒飄回來,突然記不起自己住那棟樓了。
“是四還是五棟來着?”她轉過身往回走,唯一确定是這條路。
等看到那棟樓,湯淇認出來了。五号數字上面的燈要比其它的亮一些,而且是偏白光。
穿過一樓大堂,她站在電梯前按上樓。樓層數字在往下走,湯淇打開手機随便翻看。
電梯門開了,她低頭進去,眼睛紋絲不動地盯着手機,隻是用餘光丈量自己的位置,不至于被電梯空隙絆倒。
按下十六後,電梯一點點關上,快關上的時候又突然打開。湯淇疑惑擡頭,心裡正想罵哪個神經病,接着便看到了紀律的臉。
他意外地沒穿正裝,一身黑,生人勿近的冷。瞧見他嘴角的笑揚起來,湯淇面無表情地往後退了退,站在角落裡。
太尴尬了!!
不知道怎麼打招呼,裝不認識。
湯淇和紀律的關系應該是世界上最最最親密的了,但就是不熟。兩者相排斥便是最難應付的場面。
她雖然裝不熟了,但視線卻一直追随紀律。瞧見他似笑非笑,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幾眼才按下電梯樓層。心裡的鼓響個不停,略顯慌亂地抓抓頭發。
從上到下的窺視。
寬松衣服穿在身上倒顯得比穿西裝清瘦許多。右腿向前挪了一點,微微屈膝。雙手插兜,脖子活動了兩下,又恢複了一動不動的人形立牌。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紀律擡腿出去,湯淇跟在身後。看着他拿鑰匙,看着他插進鑰匙轉動,然後門開了。
他進去,還想順手把門帶上。
湯淇身體連忙堵在門口,手用力抓着把手。
紀律無辜地笑了笑:“怎麼了?”
他故意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
湯淇望着他,笃定地說:“我要進去!”
“你要進去?”見湯淇點點頭,紀律默了幾秒,問道,“你認識我嗎?”
什麼問題?
我不認識你,我大晚上去你家,我腦子有病!!
湯淇怔怔地回答:“紀律啊。”
“哦~。”語調有意拖長,很欠揍的反應,讓人抓狂又無奈。他接着又笑問,“紀律家也是你家?”
你就是故意的!!!
湯淇覺得被戲耍了,心裡堵着氣,轉身就要離開,紀律手疾眼快地抓住她的胳膊,打趣道:“這就生氣了啊~。”
就是生氣了,怎麼樣?和你結婚,還不允許我生氣了!管的别太寬,我不要回你,你才是小氣鬼!!
吊帶外穿的針織衫本來就松松地挂在肩上,經過方才的一番動作,流暢地滑下來蓋着紀律的手。
棕色長卷發披散在身後,圓潤白淨的肩頭一覽無餘。兩人僵持着,暗黃色的燈光下,氣息浮動。
看起來像纨绔子弟調戲貌美女孩。
湯淇若無其事地拉了拉衣服,然後回頭不悅地盯着紀律。
“紀律家就是你家。”紀律稍微用了點力,湯淇身形一晃,眼看要往他身上歪倒。好在最後穩住了,但兩人距離也因此更靠近了。他趁熱打鐵繼,“不進來?不進來我和你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