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淇把深藍色戒指盒拿在手上,細細的絨毛摩擦着手指,柔軟而又細密。内心猶豫要不要打開看。
坐在這裡,收到婚戒,她覺得自己的人生軌迹走向随便得像是決定晚餐吃什麼一樣。
腦子一沖動就結婚了。
腦子一沖動就搬到紀律家了。
全程都是被紀律推動着前進,她打心裡認為不會太壞,就從了。
戒指盒已經在手上了,好奇心迫使她還是打開了。一顆橢圓形的白鑽,随着輕微晃動,星星般的閃爍,她擡眼望向紀律,滿是不可置信。
雖然對婚姻迷茫,但收到大鑽戒确實是開心。
應該沒人能不心動吧。
但收下也需要一些勇氣,跟簽了大财主家的賣身契似的。湯淇阖上盒子:“我不能收。”
被拒絕不算是意外,紀律整個人特随性,仿佛送出去的不是幾十萬鑽戒。他語氣裡帶着任性:“是給你的,不是送給你,能不能收都得收。”
額......
轉移非法财産?
湯淇突然想起戒指是要按照個人尺寸定制,紀律根本不知道她手指大小,這鑽戒應該是随便在店裡買的,說不定根本帶不上。
本着試一試的心态,要是戒指不合适也更好拒絕。可當她取出來試戴,卻意外發現特别合适。
出于本能,她舉起手對着燈光細瞧,更亮了。手掌的旁邊是紀律的臉,他因為湯淇對鑽戒的反應而興奮,覺得這禮物真是送對了。
還有這麼巧合的事,随便買的戒指卻剛好适配。湯淇看過了,準備取下來放回盒子裡。
手指薅了一下,又薅了一下......。
咦?
取不掉了?
操!
她凝重地抿着唇再次嘗試,還真去不掉了......。
真賴上我了。
她讪讪地笑笑:“好像取不掉了。”
“取不掉就戴着呗。”紀律無所謂地說完,還慢悠悠地給湯淇杯子裡加水。
輕輕飄的語氣讓人忍不住想揍他。
就算我收了也不可能戴着,今天還是要取下來。
戴着這麼大的鑽戒去咖啡店上班,跟乞丐拿着金碗要飯有何區别。别人肯定不信鑽戒是真的,還會被說虛榮。
服務員推開門,開始上菜了。
湯淇眼睛提溜地轉,看準時機,在她即将轉身離開時說:“不好意思,這裡有肥皂嗎?”
“肥皂?”
“嗯。”她舉起手,“戒指取不掉了,我想用肥皂試試。”
“後廚應該有,我給你拿。”
“謝謝了。”湯淇直接跟着服務員出去。
服務員在一個儲物的小房間拿了很小的一塊白香皂,兩人一同前往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手在下面沖幾下,然後打濕香皂塗抹在戴鑽戒的手指上,她試着拔,還是不行,牢牢地套在手上,紋絲不動。
這會兒她有些急了。
怎麼跟孫悟空緊箍咒似的,戴上就取不掉了。
服務員不斷打濕香皂讓湯淇塗在手指,最後幹脆整個手上都塗上了。手指滑溜溜的,使不上勁,她讓服務員幫自己薅下來。
“稍等。”服務員放下香皂,洗了洗手在衣服上擦幹。擔心她有所顧忌不敢用力,湯淇提前交待:“不用管我的手,隻要把戒指薅下來就行。”
服務員額頭一層汗,好像特别緊張,但仍在安慰湯淇:“應該可以拔下來。”
她張開手掌,服務員捏着鑽戒試着轉動。細微的松動,明顯比方才好多了,接着不用多用力就薅下來了。兩人還沒高興幾秒,服務員手上沾了香皂很滑,鑽戒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服務員頓時被吓得渾身發抖,立即蹲下來趴在地上找,帶着很重的哭腔,“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定給你找到。”
湯淇的心雖然懸着,但也沒太着急。“沒事。”她跟着蹲下來,“可能掉哪個角落裡了吧,你找那邊,我看看這邊有沒有。”
服務員哽咽着說:“好。”
正在兩人蹲着尋找時,紀律見湯淇遲遲未歸,出來尋找。臉都快貼到地闆上了,極其滑稽的舉動,他問:“找什麼呢?”
湯淇坦白道:“鑽戒掉了。”
“取下來了?”紀律的關注點似乎格外不同。
湯淇繼續低頭尋找:“嗯,用香皂取下來。手太滑沒拿住就掉在了地上。”
一旁的服務員聞此,惶恐不安地說:“我一定能找到,找不到我賠你一個新的。”
因為是自己讓服務員幫忙取戒指,所以主要責任在于她。為了緩解對方焦慮不安的情緒,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戒指是假的。”
“嗯?”
“戒指假的。”
“假的?”
“嗯。”
兩人大眼對小眼,服務員明顯不信。來這吃飯的人非富即貴,戴着假鑽戒來,萬一被識破,在臨宜市根本混不下去。
沉默多會的紀律用下巴指了指角落:“那個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