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菜完全是她一點兒都不喜歡的,所以她随便點了一道,等結束了再去别的地方吃。
那麼難吃的菜,上的還那麼慢。
湯淇不想和吳靜一聊天,單手撐着臉,轉向另一邊看窗外。吳靜一以為她看到了什麼,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在看什麼?”
“什麼也沒有。”湯淇回過頭。
吳靜一問:“你就沒有想問我的嗎?”
“比如?”
湯淇放在手臂,疊放在桌子上,歪着頭看她。
“比如?”吳靜一笑了笑,“比如說你老公大學那會兒有沒有和别的女生談戀愛,有沒有亂搞關系。”
湯淇把杯子往旁邊放了放,無所謂地回答:“不麻煩你了,我并不想知道。”
“你還挺相信他。”
倒也不是相信他,隻是她相信吳靜一。要是紀律真有那麼爛,吳靜一早就打小報告了,更不會喜歡他。所以湯淇的結論是紀律應該挺老實,可能偶爾會有胡亂來。
紀律上學那會兒不喜歡和女生來往,他帶有那個年紀的偏見,總覺得女生麻煩,事很多,說話總是藏着掖着。
吳靜一又問:“你真沒興趣聽?”
“沒-有。”
吳靜一任性地說:“可是我偏要講。”
“随你。”
“紀律大學喜歡一個女生。”吳靜一說完這句話,笑着觀察湯淇的反應,見她表情不為所動,也沒了興趣,一口氣說完,“她是早安少女組裡的成員,叫......我忘了。”
湯淇隻覺得她是故意的,就是想吊着自己。
算了,管她叫什麼。
“當時他和趙年特别迷,還去看了她們表演,意猶未盡地跟我講多好多好。”
湯淇為不可察地皺了眉,實在想象不到他瘋狂應援的畫面,太過于驚悚了吧。那麼一個要面子,愛耍帥的男的,竟然可以放下架子表達喜歡。
果然男人覺得表白矯情之類的話都是騙人的,他們明明就可以堅定大聲地袒露。
湯淇漫不經心地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哦。”
上次她字字珠玑,講話帶刺,以為一起吃飯會特别有意思。可今天卻反響平淡,這讓吳靜一感覺無聊。她不再挑逗湯淇,轉而問起了紀律在國内高中的事。
“不過,他在國内上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去日本。”
湯淇眸中閃過片刻錯愕,紀律竟然沒告訴他們原因?她以為幾人大學同校,畢業後又一起創業工作,應該是關系極其好,無話不說的摯友。
當初,好像也沒有什麼不适合說的。
在湯淇心裡,紀律并沒有犯錯,隻是拯救了一個學生的未來,反而事一件無比光榮自豪的事。不巧的是,在做這件事的時候,觸碰到了學校的規章制度。
“你為什麼不問他?”
湯淇不想告訴吳靜一,紀律都沒說,她更沒說的義務。
“不想問,但我覺得對他打擊挺大的。”吳靜一說,“當時我高中就在東京念書了,是一年級認識他的。那時他讀大二,身邊沒什麼朋友,總感覺他心裡憋着一股勁。”
湯淇聽着,好像一點兒也不陌生。
那些錯過的歲月,她确實沒參與,可他們的人生軌迹基本相同。隔着距離,一起念大學,一起畢業,過了很多年又再次相遇,一如當年。
後悔和遺憾在心裡不斷蔓延,她收起了旁觀的冷漠。逐漸從講述中拼湊出紀律的傷口,原來并沒有随時間愈合,他隐藏起來,不給任何人看了。
湯淇不知道該怎麼具體地去形容他在意的點,太多了。
是背井離鄉,遠離朋友的獨自航行,還是無人支持,惡語相向的精神負擔,亦或是不舍得某個人,責怪突如其來的意外帶給他們十多年的分别。
吃完飯出來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湯淇知道要去找紀律說清楚,起碼要告訴他自己的想法。她當年一直都想這樣做的,可是命運并沒有給她機會。
講清一件過去的事不那麼容易。
他們不再是當年的稚嫩少年,煩惱也替換成了大人的煩惱,解開心結不會有結果。那些心結早已滲入了骨髓,陰冷又潮濕地捶打着心。
晚風吹亂了她的發絲,湯淇站在路邊拿出手機。
發個短信。
湯淇:【吃飯了嗎?】
看吧,她也隻是說些不重要的。
紀律:【怎麼,要約我吃飯?】
湯淇表情舒展開:【才不是。】
紀律:【那我約你吃飯呢?】
湯淇:【沒空。】
紀律:【那我花錢雇你陪我吃飯呢?】
湯淇:【也沒空。】
紀律:【上門呢?】
湯淇:【不準。】
紀律:【......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