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輕笑道：“他很滿意。”

……

由秦軍帶領着，李牧在邯鄲城内城外轉了兩圈，不過秦軍跟歸跟着，但路線全部由他來定。

李牧親眼看過了邯鄲，在他被關起來的日子裡，邯鄲人已經過上了平常的日子，似乎隻剩下他還記得趙國。

之後，李牧被嬴政準許回到自己家中，與妻子家人團聚。

和妻子家人團聚後，李牧才知道，秦人将妻子親手所做的衣裳給他換洗，并不是出于威脅，僅僅隻是他們問過她後，知道她身邊正好有合身的衣裳罷了。

李夫人言語間很是慶幸：“雖然外頭一直有秦軍看守，但他們不曾入内打擾，也準許家中一二下人出門采買。”

李牧隻是淡淡嗯了一聲，在攻下邯鄲後，秦人的确表現出了出乎他意料的仁慈。

但李牧清楚，那隻是秦王的手段罷了，就像他今天看到的一切，秦王賜予邯鄲人的所有，隻是為了收服邯鄲人。

然而，趙王卻連這些手段都做不到。在李牧心底隐隐有一個聲音。

李牧問道：“大王……大王如今在何處，你可聽到過言語？”

李夫人搖搖頭，道：“未曾聽過。”

自從邯鄲城破，李夫人就被禁于家中，出門采買的下人亦有秦軍跟随，壓根不敢多打聽一個字，是以她知道的事并不比李牧多。

不過，很快就有人來為李牧答疑解惑了。

李牧三兩天寫完了一部分對抗匈奴的心得，由看守他的秦軍轉交給扶蘇後，那人回來告訴他，大公子有請。

于是，李牧又一次見到了扶蘇。

扶蘇好像完全忘了他們上次不甚愉快的會面，笑意盈盈的請他落座，接着又命人呈上茶點。

聽完了秦公子客套的贊揚，李牧謙虛了幾句後，直言道：“公子叫李牧前來，可是有事？”

扶蘇笑道：“我看到李将軍筆記中提到了弩車，卻沒有詳情，是以請将軍過來，當面請教。”

弩車是秦國的發明，但這東西既然搬到戰場上用，就會被人看到，就算其中結構需要時間破解，然而它的威力，卻是很快就被傳開了。

李牧守衛邊疆多年，一聽聞弩車就知道此乃對付匈奴人的利器，但他畢竟沒見過弩車，所以到現在為止，隻是紙上談兵罷了。

扶蘇便道：“那我請将軍去看弩車。”

李牧一愣，扶蘇已經在前頭引路了，很快他就被告知了弩車的射程，當然其中結構他還是不能知道，但李牧的确碰到了弩車。

一時之間，李牧心情有些複雜。

接着在扶蘇問他如何用弩車對付匈奴人時，他下意識就如實相告了。

秦國自然有打匈奴的手段，但李牧的觀點有他們可以采納的點。

再次回到廳中坐下時，李牧覺得自己愈發看不透這位年輕的秦國長公子了。

扶蘇投桃報李地問道：“将軍可還有事？”

李牧遲疑片刻，問道：“公子，我……我王現在何處？”

扶蘇如實答道：“他應該已經到鹹陽了，地方我已經選好，到了他們就能開荒蓋院子。”

李牧默然。

扶蘇見他神色黯淡，便安慰他道：“韓安的地已經收獲過了，收成不大好，不過我們肯定不會餓着他，所以你盡管放心，趙遷也挺好的。”

李牧：“……”

他與秦公子對挺好的定義，似乎截然不同。

接着，扶蘇很大方的買一送一，告訴了李牧一個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的消息，趙國雖然被滅了，但還有一個公子嘉帶領小部分宗室部下逃亡在外，他還在代地稱了王。

——就某種程度上來說，你趙，還活着呢！

李牧聽完心情更複雜了。

他知道公子嘉的打算，有前例在，燕、齊都曾經幾近滅國，但憑借着君王與别國相助，他們最終都成功複國了，公子嘉也想走燕齊兩國的老路。

但今時不同往日，今日的秦更加強大，諸侯列國尚且自顧不暇，不可能出兵幫趙國複國。至于公子嘉手底下那點人，秦王不過擡擡手，秦軍頃刻間就能讓他們消失。

趙……再無複國之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