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下班的高峰期還在持續,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川流不息。
一抹急促的身影晃得人眼花,絲毫沒有下班時間逛超市的悠閑情态,一身職業裝與周圍談笑風生的媽媽們格格不入。
餘味大步流星走到前台隻為了少排幾個隊,麻利将代付款的貨物放在收銀處,餘味從口袋裡摸出事先就已經準備好的現金。露出個标準的職業微笑,“不用找了,小費。”
“诶先生,這……?”收銀員還想說點什麼,餘味已經走出了超市大門。
夏季暴雨過後的路面掀開整片的泥土,腥草味都湧進了鼻腔,讓人怪不适應的。
餘味頂着湧上心頭的惡心親自為老闆跑腿,誰叫他是餘秘書,全權負責老闆周昱辰的大小事務。開會是工作,照顧老闆也是工作。
紅燈又綠燈,車子根本走不快。餘味踩着刹車一點一點往前拱,單手扶着方向盤,另一隻手還在回消息。
半個小時後,車子終于開進了紫山園82号,很快便停好了車。
上樓的時候他熟練伸出右手,卻停在了門上的密碼鎖前。
條件反射裡的動作是真的,身體抗拒下的停頓也是真的。
密碼:1209。
在數字密碼與指紋解鎖之間,餘味選擇的永遠是前者。他要自己清清楚楚的記得,這一串代表非同尋常意義的數字。
伴随着一串叮叮開門聲,餘味跟着跨進門,在玄關處換了鞋。環視一圈屋内,并沒有看見老闆的身影。
放好手上的東西,又整理了一下自己剛剛被細雨打濕的頭發,才走向卧室。
不是叫他過來陪他嗎?
這會兒又不見人,睡了嗎。
餘味輕輕推開卧室的門,就看見老闆仰躺在床上連被子都沒蓋,撲面而來的冷氣直接當場讓他打了個哆嗦。
真是的,開這麼低做什麼。生病了,就相當于給他多增加工作量。
餘味幾步走了過去關了空調,輕輕給人搭上薄毯。床頭燈暗暗照着,襯出英氣的臉上一段流暢的線條,刀削似的直入衣領。
不得不承認,這是個長相俊俏的男人。要不然,他也不會一愛就是五年。憂也好,喜也好,都少不了這一張臉惹的禍。
今年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五個年頭。
他悄悄坐到床沿,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觸摸睡着後的容顔,安靜的樣子倒有些不像他了。平時在公司總是給人一副生人勿進的姿态,又愛給人臉色看,完全就是一個冷面閻王的惡毒老闆。
風評極差,口碑極差,人緣極差,三差人員。
想着,餘味就輕笑出來,外面的人是瞧不見周老闆這副睡着後溫順似偏淺工資又平易近人的樣子。
總之,還怪可愛的。又多了一個差,反差。
手指在臉頰上輕輕遊走,從眉眼到眼周,還沒描摹完就被溫熱的手掌包裹住。
“做什麼呢?”
餘味吓了一跳,是有做賊心虛後的自覺。一瞬間他像是被抓住的小偷,髒污也不知道被自己顫抖的心丢到哪去了。
又急又躁。
手背上傳來的熱度直接将他拉入更滾燙的懷抱,整個身體都因為瞬間失去平衡而壓在躺着的人身上。
周昱辰又問了一遍,聲音裡夾雜着微甜的酒香,“做什麼呢,餘蜜?”
餘味聽完這令人臉紅心跳的稱呼,慌亂撐起的手想掙脫開鎖着他的懷抱。還沒用上力氣就被老闆親自裹在身前,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
隻好乖乖回答:“沒做什麼,隻是想看看你。”
周昱辰翻身把人帶到自己床上,沒用居高臨下的姿态壓着,隻是讓人陪他一起躺着。
餘味又注意到人攏起的眉毛,剛剛才給人撫平,這會兒又像是帶着怒氣擠在一起。
“怎麼了?是不是飯局上他們又勸你酒了?”餘味輕聲問。他親自安排的總裁行程,隻不過今晚沒跟着過去。
“沒有。”
“晚上吃了嗎?”
“沒有。”
一連兩個沒有,餘味換了話,“想我了?”
“沒……嗯。”
餘味嘴角挂着淺笑,随後又聽見周昱辰撒嬌似的撩人情話,“想,想你了。”
周昱辰朝他懷裡拱了拱,一整顆腦袋都埋在餘味頸側,連同炙熱的呼吸都噴灑在餘味薄薄的一層皮膚上。
餘味突然發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發燒了?”
他下意識伸手探上自家老闆的額頭,炙熱的溫度源源不斷燙染與他手掌接觸的大面積肌膚。
“空腹喝酒,睡覺還不蓋被子。”餘味深吸了口氣,一股腦說着埋汰人的話抽身要起來,“我去給你拿藥。”
“别走。”大概是由于不舒服的緣故,周昱辰聲音悶悶的。
“我不走,隻是去給你拿點退燒藥過來。”餘味很耐心地哄,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樣。
明明周總才是那個年長的,生起病來跟稚童也沒什麼兩樣。
一樣的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