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味在黑夜裡悄然睜開眼睛,不久房間裡響起一聲清淺的關門聲,來自成年男子成熟有力的腳步聲也幾乎弱不可聞。
餘味摸了摸身上的被角,上面似乎還殘留着剛才那人留下的餘溫。
一點點。
似有若無。
趙輕舟一直是這樣周到的人,餘味雖然明裡暗裡拒絕無數次了,趙青舟前後的态度卻沒有因此而動搖。
以前他的眼睛隻看周昱辰一個人,隻放在周昱辰身上。将自己所有的愛與心意都給了周昱辰,哪怕就連餘光也沒有看向過别人。
原來當寒流來臨的時候,溫暖會讓人覺得更加溫暖。
趙輕舟的确是一個适合結婚的人。
餘味動搖了。
也許他應該學會主動放下自己的過往,過去就已經是過去了。周昱辰既然不愛他,那他的眼睛也可以不再繼續看他。
被人無微不至關心的感覺應該沒人會不喜歡吧,同樣他也很貪戀。
尤其是在一顆心經曆過焦灼之後,體無完膚帶來的傷疤久久不能愈合。當藥膏再次降臨的時候,傷疤學會的還是躲避。
餘味閉上眼睛,糾結于他而言不如順其自然。也許有那麼一種可能,他也會愛上趙輕舟呢。心意相通下的真誠不才是他一直向往的嗎?
或許不是周昱辰就不行。
周昱辰看他,大概同樣也不是餘味就不行。
他們都一樣。
他們不過是不愛彼此罷了。
這麼一想,餘味就覺得簡單多了。
“小餘?”
“起床了嗎?小餘?”
黎明的天際透過雪白的窗簾依稀可見,餘味其實早就醒了,無事可做便也不打算起床,甚至懶散到手機沒電了都不想充。
聽到趙輕舟的聲音他才懶懶地從床上起來。
“來了。”餘味匆匆下床,小跑着趕過去給人開門。
趙輕舟是一個邊界感很強的人,這一點讓餘味很欣賞。他明明就可以自己打開這道門卻很耐心地站在門外耐心等他,怕他生病睡不好覺又打開門偷偷過來看他。
不讓人知道。
餘味轉動把手站在門邊,“輕舟哥,早啊。”
趙輕舟猝不及防低下頭來,餘味往後一躲,腦袋差點磕到門上,幸虧趙輕舟扯着才沒有撞上。
“小心!”
站穩後餘味還是往後退了一小步,趙輕舟下意識便說:“我隻是貼你試試還燙不燙了,我有這麼可怕嗎?”
“我隻是……”餘味發現自己就不該解釋什麼。
趙輕舟笑了一下:“我知道,人在躲避危險時候的本能反應。”
餘味垂下的手扣着自己的褲縫,一時間覺得怪尴尬的,成年人的暧昧往往就是在一瞬之間。
趙輕舟撫上餘味的肩膀,“不用想太多,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是嗎?也不用有太多心理負擔,我跟你說過的。你隻要知道我永遠不會是你的危險,我也不想讓你做為難的事,會尊重你的所有意願是我們之間交往的前提。我們之間的選擇權,我把他交給你。”
餘味不可思議地擡起頭,他沒想到趙輕舟會這麼直白地說出這些坦誠的話。商場上待久了的人,哪裡會輕易的就亮出自己的底牌。
感情之間是需要一份真誠,可這真誠來得太快了些。他還沒有準備好,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接受趙輕舟對他的好。
餘味攥着褲縫的那隻手被輕輕握住,“我還是那句話,你可以不用着急回答我什麼。無論你最後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接受。但是不要疏遠我好嗎?給我一個希望,也給你自己一個好嗎?”
夜裡的輾轉反側好像在一瞬間煙消雲散,順其自然确實是他和趙輕舟給自己最好的答案。
“輕舟哥!”一聲驚呼從餘味嘴裡溢出來,他被趙輕舟抱着向卧室裡走去。
“别動,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怎麼不穿鞋子就過來了?”
餘味緊挨着跳動有力的胸膛,那是和他一樣起伏的心率。
耳邊是性感的嗓音,帶着嗔怪地抱怨,“你要是再生病了,我才不照顧你,這兩天可把我累壞了。”
趙輕舟把人穩穩當當放在床邊,餘味不好意思道:“謝謝你,輕舟哥,你這樣我會不好意思的。”
趙輕舟順着話說:“不好意思什麼?不好意思我抱你,還是不好意思我照顧你。”
被調戲的無措感頓時湧上餘味的心頭,他跟在周昱辰後面官腔打多了,反倒是害怕起來跟太直白的人打交道。
趙輕舟已經在替餘味穿鞋子了,根本沒在意餘味要說什麼,本來左右不過是一句開玩笑的話。
“不用麻煩,我自己來。”
餘味沒躲過的腳被握在溫熱的手心裡,“對我來說,這不是麻煩。”
餘味翹起的腳趾慢慢放下去,聽到趙輕舟又說,“發燒剛好,彎腰頭會疼的。”
餘味慢慢放松自己緊繃着的身體,“輕舟哥,你對每一個床伴都這麼好嗎?”
他也想過趙輕舟對他不過是惦念了許久沒得到的東西,或許是用最直白最簡單的那種方式來和他交往,偏偏他還很愛吃這一套。
趙輕舟擡頭對着餘味笑,“怎麼?這是要打聽我的過往,如果這算是必要的例行檢查,我想我有義務提供這段材料證明。”
餘味被逗笑了,也有點窘迫,“不是的。”
“那麼現在輪到我問你了,你是我的床伴嗎?”
“還是說你想做我的床伴?隻做我的床伴?”
餘味突然覺得自己很被動,不過是幾句話而已,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趙輕舟牽起餘味搭在膝蓋上的手,餘味沒動,手心上細微的摩擦帶來一陣酥酥麻麻的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