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沐澤給他準備的是一套極具少年感的衣服。
上衣是一件藏青色polo領的寬松衛衣,下身是一條黑色直筒褲,勾勒出筆直的長腿,周以恪自己搭了一雙黑色帆布鞋,整個人看上去青春洋溢。
負責招待他的是姜沐澤的一個女助理,叫俞茉。她端着一杯黑咖啡和一份抹茶千層過來,擺在周以恪面前,客氣地笑道:“姜總還在開會,周先生您先吃點東西吧。”
她的态度很和善,周以恪悄悄放松下來。
姜沐澤叫他來找他,又沒有明說找他幹什麼,他問了盧晟,盧晟那邊笑得合不攏嘴,說姜沐澤有意向投資他們公司的幾個項目,過幾天會找人來詳談,叫他好好“伺候”姜總。至于今天下午姜沐澤喊他來做什麼,他就不知道了。
盧晟聽出他的忐忑,最後指點了他一句:“男人嘛,剛上過床,正是新鮮的時候。叫你去你就去,幹一次是幹,幹兩次也是幹,你趁機吹吹枕頭風,多要點資源。姜總這棵大樹,多少人倒貼都想攀上去呢,你誤打誤撞,也算命好了,千萬不要矯情。”
這話聽起來刺耳,但不是沒有道理。姜沐澤一個大老闆,他一個小糊咖,找他能有什麼事,無非還是想繼續爽一爽。想通這一點,盡管心裡有些不舒服,他還是來了。
現在看着俞茉的反應,沒把他當成那種傍大款的小白臉惡聲惡氣的對待,他那顆指甲蓋大小的自尊心稍稍得到一些安慰。
“謝謝。”他端起黑咖啡,淺淺抿了一口,眼睛繞着招待室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一旁的俞茉身上。
俞茉見他欲言又止,笑道:“周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周以恪放下杯子,笑着搖了搖頭。他有滿肚子的問題想問,他想問姜沐澤有過多少情人,還想知道姜沐澤是怎麼跟他們這些下屬交代他這個人的,但是都不合适對俞茉問出口,他跟俞茉不熟,再說這些問題都比較隐私,俞茉未見得都清楚。
倆人尴尬又沉默地坐着,半個小時後,俞茉才接到指示,帶着周以恪前往姜沐澤的辦公室。
姜沐澤的辦公室很大,有一整面落地窗,站在那裡能将N市的風景盡收眼底。落地窗旁邊是一套沙發茶具,沙發左邊是一間小型吧台,上面放着一些酒水飲品,右邊是一牆的書架。
而姜沐澤就坐在正中間的辦公桌上,他原本專注地盯着電腦的屏幕,注意到俞茉帶着周以恪進來,頭就從屏幕後擡了起來。
“過來。”他對着周以恪招手,俞茉見狀無聲地帶上辦公室門。
周以恪緊張地摳了摳大腿,一步步朝姜沐澤走過去。
姜沐澤這時候拉開了椅子,仰靠在椅子上,擡起眼睛,将他從頭看到腳。
周以恪見他沒什反應,又是打量的姿态,想起盧晟說的話,不由耳朵一紅,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側坐在他的大腿上。
姜沐澤表情一頓,手揉了揉他泛紅的耳朵,失笑道:“你覺得現在幹這種事合适嗎?”
當然不合适,周以恪尴尬地要找個地洞鑽進去,他蹭一下站起來。姜沐澤沒攔着,他跟着站起來,越過周以恪,走向那一牆的書架,拿起一本書。
然後,周以恪就看到書架那裡憑空出現了一扇暗門,姜沐澤回頭,用眼神示意他過來。
周以恪忍着窘促,走到門前,往裡面一看,發現那裡擺着一張大床,床上躺着一個小男孩,睡得很香。他的手腳全部埋在被子裡,隻有一張臉和一頭毛茸茸的頭發露在外面。
姜沐澤走了進去,他輕輕喊着小孩的名字:“林魏然,起床了,舅舅帶你去吃飯。”
小男孩皺了皺鼻子,慢慢地睜開眼睛,看清楚床邊上站着的姜沐澤後,他坐起來,伸出手抱住姜沐澤的一邊胳膊,小聲喊人:“舅舅。”
周以恪看着倆人互動,呆呆地看着小孩睡得粉撲撲的臉蛋,和那雙大大的像葡萄一樣的眼睛,腦海裡的想法從“卧槽,姜沐澤有個私生子”到“哦,原來是小外甥”左右切換。
姜沐澤幫林魏然穿好鞋子,牽上小孩的手站起身,看到的就是周以恪懵逼的臉。
林魏然也看到了周以恪,他悄悄地瞄了周以恪好幾眼,接着勾緊了姜沐澤的拇指。
這是他見到陌生人緊張的表現。姜沐澤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發,柔聲道:“這是周以恪哥哥,以後舅舅出差、有事不在家的時候,讓周以恪哥哥陪着你好不好?”
周以恪一愣,終于明白姜沐澤喊他來幹什麼了,原來是當保姆。
他心情頓時有些複雜,高興的是,姜沐澤沒把他當成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洩欲工具;不高興的是,姜沐澤顯然沒把他在娛樂圈的工作放在心上,他雖然是糊咖,但偶爾也能接到一些平面廣告和網劇配角,這種時候怎麼帶小孩?
他心裡不悅,不過不敢表現出來,畢竟這種機會,也是别人求也求不來的。他蹲下來,笑眯眯地順着姜沐澤的意思,做了一番自我介紹,最後伸出手想跟林魏然握手。
林魏然往後縮了一下,避開他的眼神。
周以恪舉着手,看了一眼姜沐澤,姜沐澤也看着他,沒有說話,正當周以恪想着是不是要自說自話,自己找個台階下,裝作不在意地收回手時,面前的林魏然擡起了手,輕輕地碰了碰周以恪的手指,又縮了回去。
周以恪怔住,擡起頭隻看見小孩飄忽不定的眼神,他忽然就釋然了,望着面前的的舅甥二人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這個小孩真可愛,他想,給這個小崽子當保姆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