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恪挂上笑容，帶着林魏然推開包廂的門，看清楚裡面坐着的人後，笑容立馬淡了。

包廂裡，坐着陳斌、盧晟和曾穎穎，就是不見趙焦。

他們三人原本在說說笑笑，看到周以恪進來，靜了一會，陳斌率先開口：“以恪，快進來，菜都要涼了，就等你和然然呢。”

周以恪猶豫了片刻，還是拉着林魏然的手走進去，陳斌是公司一把手，他不想面上鬧得太難看。

但他也不準備太客氣，在陳斌笑呵呵逗弄林魏然的時候，打斷道：“陳董，怎麼不見趙導？”

“趙導堵路上了，他讓我們先吃。”陳斌看他一眼，上手舀了一勺肉丸放到林魏然碗裡。

林魏然看着碗裡的丸子，默默地在桌子下面抓住了周以恪的手。

周以恪把手蓋在他手背上，安撫地按了按，回答說：“不着急，我們吃了點心過來的，還不餓，可以等趙導一起。”

“好吧。”陳斌歎了口氣，“既然不餓，那我們就一塊等。”

他的話落，曾穎穎忽然“啪”一聲，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

衆人看過去，曾穎穎皮笑肉不笑道：“手滑了。”

有了靠山，真是一個比一個嚣張。陳斌忍住不悅，瞥一眼盧晟，盧晟會意。

“小恪，下午你讓我轉告陳董的話，我都跟陳董說了。陳董十分重視，立馬和視頻平台溝通，平台那邊同意換女主，但先前談好的平台公司三七的分賬，要換成五五。”

從三七到五五分賬，乍一聽也就虧二成，但《港夜》這種大IP劇，播得好了總收益可以達到億元以上，二成的虧損至少在兩千萬左右。

這部劇，姜沐澤砸的錢不會少，盧晟把數字講得這麼明白，讓他知難而退的意思不要太明顯。

周以恪眼神冷下來。

曾穎穎笑了，她端起旁邊的杯子，悠悠地抿了一口，“哒——”地放下。

察覺出桌上氛圍不對，林魏然身體往周以恪懷裡靠了靠。

周以恪環住他的肩膀，強擠出一抹笑容，低頭看他：“怎麼啦？”

林魏然把頭埋到他胸口，慢吞吞道：“我想回家。”

周以恪沉默了，他知道林魏然不是一個任性的小孩，一定是覺得他不開心了，想要幫他說話，又不知道怎麼說，最後隻能幹巴巴地說要回家來抗議。

“好。”周以恪斂下心頭的感動，自顧自地抱着他站起來，往外走，“我們回家。”

去了一趟蘭汀，想幹的事情一件沒幹成，還帶回來一肚子氣，周以恪别提多郁悶了。

等到晚上，姜沐澤掐着點打視頻電話過來，哄睡了林魏然，鏡頭一換，發現周以恪蔫了吧唧的，便隔空拍了拍他的頭，“怎麼不開心？”

“沒有。”周以恪回了姜沐澤房間，人撲到床上，甕聲甕氣地否認。

因為手機貼得很近，周以恪又把臉埋在枕頭裡，姜沐澤在鏡頭裡看到的就是他那雙放大了一倍委屈巴巴的眼睛。

“白天去公司選劇本不滿意？”姜沐澤放輕了聲音。

周以恪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話一出口，他就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身為公司目前最大的金主，姜沐澤肯定比他清楚項目的動态。

“你們陳董說你想換女主？”

周以恪沒有立刻接話，他支棱起腦袋，望着鏡頭裡的姜沐澤。

姜沐澤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答案。

周以恪一時摸不清姜沐澤是喜是怒，他不自禁地抿住嘴巴，斟酌着要怎麼回，就聽姜沐澤輕描淡寫地說道：“想換就換吧。”

周以恪一怔，擡眼看向鏡頭裡的姜沐澤，姜沐澤神色如常，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剛才說的不是一個很可能虧損兩千多萬的決定，而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詢問。

周以恪嘴唇嚅嗫半響說不出一個字，到最後他把整張臉砸到枕頭裡，含含糊糊道：“還是不要換了，我困了，我想睡覺了。”

姜沐澤笑了笑，敲敲屏幕，“晚安。”

“晚安。”

挂斷電話，周以恪望着天花闆，慢慢捂住紅通通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