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玉冷淡地答道：“有事麼？”

宋伍别按了煙，帶着笑朝蕭子玉邁開步子，蕭子玉越下意識往後撤，他就更加得寸進尺地靠近。直到蕭子玉退到了牆邊，忽然大聲地說道：

“你到底要幹嘛？”

“沒什麼事。隻是，子玉，到現在你還沒跟我好好打過一聲招呼。”宋伍别停在蕭子玉面前，兩個人靠得不算近，可也早已超過了安全的社交距離。蕭子玉的視線已經被宋伍别高大的個子遮擋大半，四面八方更是被宋伍别身上那股沉木香給籠罩。他感覺周圍可供他呼吸的空氣很快就要被抽幹了。

“我想來看看你。”宋伍别盯着蕭子玉的臉，停頓了一下又開口說道，“有這麼怕我嗎？”

怕？我怕你？

蕭子玉覺得宋伍别用詞搞笑。雖然他不想承認，宋伍别靠近的這一刻，他渾身立刻就因為這人周身極具侵略性的男性荷爾蒙翻起了雞皮疙瘩。他的喉結下意識滾動了一下。

可這時才最不能逃避，因為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宋伍别看在眼裡。

那道從宋伍别的淺灰色眼珠中朝他投射過來的打量目光令他條件反射般地緊張，他不甘心地咬着牙瞪回去。一邊因為如此近的距離得以重新看清宋伍别的容貌，一邊又在恐慌。

相比較于九年前，宋伍别明顯長開了許多，臉頰輪廓也因為年紀增長而變得更加鋒利清晰，給人留下的印象也更加強勢嚣張。五官更是如畫中人走進現實了一般驚豔。唇角天然微微上翹，唇珠形狀明顯飽滿。眉峰與鼻梁間的骨骼如山脈起伏般結構分明，鼻尖窄小且形狀精緻，眼皮上總蓋着一半陰影，将那淺色眼珠中的危險想法盡數掩藏。

打量得越久，蕭子玉心中的動蕩就越多幾分。

夢中閃過的那些片段中，少年的臉愈模糊了，逐漸……有被眼前這張臉取代的趨勢。

蕭子玉終是率先在這種對峙中擺下陣來，他别過了眼，毫不客氣道：“看夠了就趕緊滾吧。”

“是嗎？那要是看不夠怎麼辦？”相比較于蕭子玉臉上明顯的局促與緊張，宋伍别的臉色算得上格外輕松愉悅，“子玉啊——”

宋伍别忽然勾下了頭，兩人之間的距離猛得拉近，吓得蕭子玉伸出手抵住了宋伍别的肩膀，卻率先一步被宋伍别反扣住手腕，抵在了牆邊。

危險又暧昧的氣息輕輕撲在蕭子玉臉頰上，他簡直覺得這一刻自己又掉進了那些混亂的夢裡。

“我要是現在滾了，你又打算跑哪兒去？”

“蕭子玉，你就這麼記恨我嗎？”

說這話時，宋伍别臉上的笑容倒是一點沒變，語氣聽着像是無所謂，可又不像是大度。

蕭子玉擡眼，答道：“你想多了。”

“是嗎？”宋伍别松了手，向後退了一段距離，“那既然如此，子玉，跟我打個招呼不過分吧？”

蕭子玉慘笑一下，徑直說道：“是不過分，可我不想。”

說罷，他便想側身離開。正要與宋伍别錯身而過時，手腕又被人給抓住了。

“你到底——”

“加個微信再走。”宋伍别從兜裡拿出了手機，點開了微信裡的二維碼，與此同時，他笑着眯起眼補充道，“當然，你現在不加也行。待會兒我也會在飯桌上問你一回，再不行，我就隻能去找李恒要了。他要是問起我倆的關系……”

“滴。”

蕭子玉面無表情地掃了碼，發送了好友邀請。

轉身離開時，宋伍别又跟上他一起并肩走了兩步。

“加上了，就别像以前一樣拉黑我了。”

蕭子玉沒回話，他剛剛的确打算回去就把宋伍别拉黑來着。

“子玉啊，你應該自己瞧瞧你那表情。就快把不想再見到我寫在臉上了，真是傷人啊。”

因為加上了微信，宋伍别的臉上寫滿了愉悅，心情顯然變得不錯，他剛給蕭子玉敲完備注，就迫不及待地點進了蕭子玉的朋友圈中。

“那你還跟上來。”

果然隻有一條短杠。不過，這也說明他好歹不是被分到了“僅聊天”的那一類中，現在頂多算是被蕭子玉屏蔽。他收起了手機，打算跟蕭子玉一路回去。

“回包廂的路就隻有這麼一條。更何況，我也得替李恒盯着你點吧，别吃飯吃到中途就跑了。”

蕭子玉“呵呵”一笑：“關你什麼事。”

“是不關我事。是我關心你。”

“……”

宋伍别又在身旁盯上了蕭子玉那張臉，理所當然地說：“這麼多年沒見了，好歹應該叙叙舊。對了，我怎麼不知道，你跟李恒什麼時候關系變得這麼好了？”

蕭子玉忽然停了下來，看向宋伍别的眼睛。

“我跟他關系怎麼樣，不關你事。還有，别再用你那種眼神理所應當地盯着我的臉看，你現在，包括剛剛的行為都讓我感覺到十分冒犯。趁着我還沒想跟你撕破臉皮，别再沒話找話了，行麼？”

宋伍别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上揚的嘴角收斂了一點。他沒第一時間回答這話。老實說，他也不知道蕭子玉幹嘛對他語氣這麼犯沖，以至于被嗆了幾句也沒怎麼生氣，隻感覺莫名其妙。

當初被甩的應該是他才對吧？怎麼現在從蕭子玉的表情看上去，他才是傷蕭子玉更深的那個人？

看着蕭子玉嫌惡的表情，宋伍别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隻答道：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