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玉：“兩點半了。你打算今天下午就這麼坐着盯着我的臉發呆？”

宋伍别很快回過神，嘴角勾起笑意。

“剛才就想到了。”

十分鐘後，宋伍别手腳麻溜地收拾好場地，從卧室的衣櫃裡拿出了一套新衣服。

“試試合不合身。”

蕭子玉接過衣服，遞出疑問的眼神。

宋伍别：“模特當然需要經常更換造型吧。這套衣服算員工福利。不過這件衣服原先是按照比我小一點的尺碼買的，你先試試合不合适。”

他大方地讓出了自己的卧室，讓蕭子玉到房間裡去換衣服。

沒過一會兒，穿着闆正襯衫和筆直西褲的蕭子玉從房間裡出來。

靠在牆邊的宋伍别微怔一秒，而後眼睛一亮，朝蕭子玉靠近兩步，要将一隻黑色的方框眼鏡戴到蕭子玉臉上。

蕭子玉還沒看清那是什麼，偏頭往後退了半步，卻突然被一隻手扶正了腦袋，莫名奇妙被戴上了一隻沒有鏡片的眼鏡框。

他拍開宋伍别那隻手，不悅的眼神從呆笨的方框裡射出來，宋伍别滿意地接住了。

宋伍别：“看上去更像個書呆子了。不過是個漂亮的書呆子。”

蕭子玉抿了抿唇：“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宋伍别盯着蕭子玉的臉看了兩秒。蕭子玉斂下眼眉，先錯身走了。

他回到造景區，搬來一隻椅子坐下。

在那之後，宋伍别又從書包裡翻出一本作業和一支筆遞給蕭子玉。

宋伍别人站在背後，說話時，他稍稍俯身靠在椅背上，湊到蕭子玉的身邊說道：“我剛剛發覺你認真做題的樣子實在是太……”他斟酌半秒，用另一個形容詞代替了“性感”，“标緻了。所以想畫下來。”

蕭子玉翻開那本學校發的數學練習冊，上面隻有可憐的幾頁紙被練習冊的主人光顧過。

宋伍别嘻嘻一笑：“這周的作業是第87頁到第90頁。周一早上就要檢查。”

蕭子玉：“……自己的作業自己寫。”

宋伍别：“真要寫我也隻會抄答案。對你來說，這麼簡單的題也隻是順便的事情吧？幫個忙嘛，當作送你新衣服的回禮怎麼樣？實在不行，你把下周的作業給我，我也幫你寫一次。”

蕭子玉深吸一口氣，嘴角撇下去，最後不情不願道：“不用。”

磨蹭半天，蕭子玉終于開始了他的模特工作，以及……順帶的作業代寫兼職。

宋伍别指揮着蕭子玉擺出翹着二郎腿的姿勢。練習冊放在右腿上，握筆的右手放松地搭在書邊，不時就往空白處填上選項和數字。

原先領口被蕭子玉扣上的紐扣也被要求重新解開，敞開一片随意、懶散的豁口，在喉結下方，露出若隐若現的鎖骨凸起。兩邊的衣袖也折到了手肘處，袖扣同樣解開了。他現在的氣質看上去比幾分鐘以前剛穿上這身衣服的時候截然相反。

“你好像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瘦。”

為蕭子玉整理袖口的時候，宋伍别随口說着。他用大拇指和中指圈住了蕭子玉手腕最細的地方，拎起一隻手臂看。手肘處，袖口敞開的空隙很大，他沒有故意窺視，但視線還是不自覺地滑進布料的縫隙裡去，看見對方的手臂和肩膀相連的地方，突然意識到自己看到什麼，怔了一下。

他覺得應該找機會給蕭子玉量一次身，這樣才不會再買錯不夠合身的衣服。

蕭子玉：“好了麼？”

宋伍别點點頭：“……就這樣。”随即放開對方的手。手落回身側的時候，拇指和中指來回摩挲了一下。

他退回到畫架後，從一旁的小桌台上抽出一隻新鉛筆和一把美工刀。等他削好鉛筆再去看向蕭子玉時，對方已經保持着剛剛規定好的姿勢，開始填題了。

一邊打型，宋伍别突然想起什麼，問道：“需要草稿紙嗎？”

蕭子玉沉浸在題目裡，過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暫時不用。”

宋伍别哂笑，他知道，今天下午他不需要擔心模特會覺得無聊了。

十分鐘過去，蕭子玉突然說道：“可以翻頁麼？”

宋伍别一邊仔細勾勒着畫上的輪廓，一邊打趣道：“慢點寫吧。不然你寫完了怎麼辦？”

蕭子玉從容地用手指翻過一頁：“還能怎麼辦？幫你把下周的作業也寫了吧。”

宋伍别：“先前怎麼看不出來，高三年級的前學生會會長會這麼好心？不過還是算了吧，我怕老師看到我做作業這麼積極，以為我突然想開了要努力，那在上課的時候可不太安全。”

聞言，蕭子玉的嘴角上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揶揄道：“看來你一天到晚考慮的還不少。”

“等一下。”

宋伍别的腦袋突然從畫架後冒出來。

“其實我剛剛一直沒說，我覺得你這副冷淡的表情搭配這套造型看上去總差了點什麼。現在我好像找到原因了。”

小畫家又從畫架後湊過來。

宋伍别：“你剛剛的笑很好看。能再做一遍剛剛的表情嗎？”

蕭子玉：“我沒笑。”

宋伍别：“嗯……的确算不上笑。更像是嘲諷，不屑。這才是一個漂亮的書呆子遇見輕松的題目時應該有的表情。能再做一遍嗎？”

蕭子玉：“不能。”

良久，一直盯着對方看的宋伍别好像終于放棄這個想法，回到了畫架後。

蕭子玉的眼眸微轉，目光落回剛剛算到一半的題目上，兩分鐘過去，筆尖都沒再擡起。

就在宋伍别說完那通提議之後，他的耳朵尖冒出充漲血液的感覺。

彼時，宋伍别的目光如有實質地落在他的耳朵上。

他聽見對方轉身時說：

“那好吧。現在這樣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