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蒙書?什麼啟蒙書——!”
那賣畫書生不敢置信地看向黎樑,瞳孔顫動。
古泯:“你不是要同我親昵?”
他如同被負心漢辜負的傷心人一般猛地推開攬住他的黎樑。
原本半蹲着的短發少年叫他推得重心不穩,向後倒去。
“诶,你——”
黎樑被推得一懵,絞盡腦汁也沒想通書生為什麼忽然臉色大變。
他要與書生親昵做什麼?他不就套個近乎買個書嗎。
都是男的他能幹嘛?!
七寶鎮全是壓平的土路,這樣一屁墩坐到地上倒不會受傷,卻免不了一陣灰頭土臉。
黎樑認命了,歎口氣老實等待屁股挨地,卻不料沒坐着闆硬的土路,而是靠坐上什麼溫熱物體。
屁股有點咯。
不過他大概猜到自己坐到什麼了。
黎樑擡頭。
張放鶴稍卷的發梢從肩頭滑落,他面上帶着關心擔憂,被黎樑坐着壓在屁股下的腳尖一動,像是極不自然地輕抵了一下黎樑屁股。
軟綿綿。
黎樑此刻還靠着他的小腿,坐着他的腳。
二人黏連,一時分開不得。
他大約是想把腳抽出去。
黎樑猜測。
“起來嗎?”張放鶴朝黎樑伸出手。黎樑小幅度點頭,單手抓住張放鶴伸出右手的小臂,把對方的身體當作拐杖一樣借力站起。
他沒站穩,還踉跄幾步,張放鶴見狀又伸出一隻手來摟住黎樑的腰。
這樣看上去,倒像是他以保護為名而占有欲十足的包裹攏住黎樑。
賣畫書生大怒,仿佛抓奸在床的正牌妻子。
“好哇!你們——”
大約書生總是多情,他還沒完整把話說完,自己眼眶中先蓄了一湖淚水。
書生瘦弱非常,哀哀戚戚看着黎樑與張放鶴二人,活像他是苦守寒窯六十年,每日挖野菜勉強過活卻慘遭抛棄的糟糠妻子。
“你既已有伴侶,何苦再來招惹我。”
街邊其他小販投來好奇視線,有個做茶水生意的,直接招呼客人在長桌邊磕上了。
“啧,世風日下……那不是林家弟子嗎?”嗑瓜子,扭頭看向同伴,吐瓜子皮。
“是,是林家的,看那衣服。許久沒在街上見林家人了,原來偷偷藏在宅子裡金屋藏嬌呢。”小二路過撈一把瓜子,磕。
“就是說啊。”吐瓜子皮。
金屋藏嬌.黎樑:……哪有這麼多戲。
他就真的隻是想買本啟蒙書,擺脫文盲身份啊!
書生淚水已經開始決堤了。
天知道,一個大男人怎麼能這麼能哭。
直男不解.jpg
“小黎,金屋藏嬌是什麼意思?”張放鶴聽了滿大街的議論,什麼也沒聽清,唯獨捕捉到“金屋藏嬌”一詞,像是觸發了關鍵詞的npc,扭頭看向遊戲裡的唯一玩家。玩家識相的話,現在應該狂點對話框,緊接着就可以觸發類似于“永世禁锢”“黑化之戀”之類的小黑屋be結局。
但黎樑不。
他已經被書生眨眼就來的淚水弄得手足無措了,聽見張放鶴問話也沒能分出多餘心思。隻空出一隻手,“叭”一下蓋在張放鶴嘴巴上,免得他的問話再刺激到書生的情緒。
張放鶴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巴掌蓋的一愣,大半張臉都埋在了黎樑手掌中。
隻是輕輕地反手蓋着,黎樑目光注意力仍在賣畫書生古泯身上。
柔軟的小指指腹落在他的鼻尖,大拇指摩挲他的下巴,瑩白的手背拱起,像是貓科動物應激時拱起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