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怎麼淋雨回來的!你這孩子···快進來,快進來!”
她一拎裙擺,都能擰出水來。
“阿嚏!”
“快洗個澡,一會兒再感冒了!”
“麻煩你了,姐···”
柳昭盈腦袋開始發沉,耳邊隻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指尖冰涼,抵在太陽穴上,強烈的寒意讓她清醒了不少,打了個寒顫。
“宋公子呢,沒和你一起?”
柳昭盈聞言冷哼一聲,别過頭去,一言不發。
雨聲漸漸小了,柳昭盈坐在木桶裡,熱水驅散了寒氣,她昏昏欲睡,僅有的意識還在思考宋銜峥身上的事情。
自己中毒後,她就覺得隻要一件事情有明确的解決辦法,那就不算事。
既然那人說了自己能救,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水汽氤氲,柳昭盈擡起一隻胳膊抹了把臉,甩了甩腦袋,強迫自己清醒過來,淋成落湯雞已經夠沒面子了,還要她睡在這裡不成?
“你怎麼也淋雨了?”
柳昭盈正撐着木桶邊沿站起來,一聽屋外傳來這話,腳下一滑手腕磕了上去,頓時起了一道紅印,她皺了皺眉,把手腕放進水裡緩解疼痛。
她深吸一口氣,泥土的芬芳鑽入鼻腔裡,頓時神清氣爽。
“昭盈淋雨了?她人在哪?”
宋銜峥在房檐下站了一會兒,心裡覺得不踏實,對着幾匹布料愣了愣神,忽然笑了一下,把所有橘子從籃筐裡掏出來,又把布料折了幾折壓在筐底。
大功告成,他拍了拍手,正巧雨勢漸小,街上零星幾個行人,冷風吹來,他不禁瑟縮了一下。
秋天就要到了。
說話間,柳昭盈已經換好了衣服,把東西收拾好,輕手輕腳走到門口,把門開了個小縫,看宋銜峥左提右扛的,像隻蝸牛,忍俊不禁,笑出了聲。
又突然想起自己還在跟人生氣,斂了斂神色,把門完全推開,沒分給宋銜峥一個眼神,徑直走到了自己的房間。
“昭盈!”
柳昭盈換了件淡粉色的衣裳,腰間圍着一條白色系帶,繡着花紋,襯得皮膚更加雪白,露出纖細的脖子和優美的鎖骨。
這衣服她自己換上時也覺得别扭,上一次穿這樣的衣服還是青山門那幾個不會照顧孩子的大老粗,見她幼時可愛,一時興起給她買來穿的。
但姐姐的衣櫃裡一水兒的淺色衣裳,這是唯一一件顔色沒那麼鮮亮的。
宋銜峥人都看愣了,在他的印象裡,柳昭盈從未穿過這樣顔色的衣服,靈動、歡快、跳脫,這些狀态,好像從來都不屬于她。
他把手裡的東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全攤在桌子上。
“昭盈,昭盈···昭···”
“砰”
木門挾着寒風,帶着柳昭盈的怒火,撲在宋銜峥臉上。
宋銜峥悻悻收回正要敲門的手,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回頭看向正在院子裡站着的楚懷,尴尬地笑了笑。
後者則抛給他一個“過來人都懂”的眼神。
“你要給柳姑娘帶什麼東西,先給你嫂子,我讓她替你說幾句好話。”
宋銜峥耷拉着腦袋,雙眼無神,勉強點了點頭,楚懷在他肩上拍了兩下,不料沾了一手水,他用力甩掉水珠,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别太難過,她還肯跟你生氣,就是好事。”
“真的嗎?”
宋銜峥的視線在楚懷的臉上掃了一遍,确認這人是不是故意說些好話安慰自己。
“當然了!你看柳姑娘來了以後,什麼時候生過氣,平時溫溫柔柔的、還會讨老人歡心,這些東西也是柳姑娘讓你去買的吧。”
“對啊對啊,昭盈就是特别好!”
宋銜峥眼睛倏地亮了,仿佛在介紹什麼奇石珍寶一般,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
······
楚懷見他這副模樣無奈扶額。
得!這小子根本不用他安慰,自己把自己哄明白了。
“叩叩”
彼時柳昭盈正對着銅鏡編頭發,聽到敲門聲下意識以為是宋銜峥,手上動作沒停,大聲說道:
“你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不許進來···姐?”
銅鏡中映出來一個女子的身姿。
“我可以進來嗎?”
姐姐笑眯眯地看着柳昭盈,哪裡是詢問,分明是打趣,她把手裡的東西放到桌子上,走到柳昭盈身後,接過梳子幫她篦頭發。
“你是來替他說話的嗎?”
柳昭盈眨眨眼睛,透過銅鏡去看她的面孔。
她卻搖了搖頭,說道:
“我隻是來送東西的,有什麼話還是讓他自己來說吧。”
“畢竟他都已經進來了,應該···不願意再出去了。”
說罷她放下梳子,回頭看了一眼蹑手蹑腳做賊一般進來的宋銜峥,輕輕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