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走在學校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會有指指點點,蜚語如影随形。那些話傳的越來越真,好像每個人當時都站在那個空無一人的路上。
看了她遭受的一切,多麼真實的臆測與偏見。
對這些評價她一向是不予理會,依舊每天上學放學,相信時間會沖淡一切。
可就在一個她最讨厭的下雨天裡,教室裡悶得很,顧南趁着課間的縫隙出來透口氣,正好聽見外面的人再說她怎麼樣怎麼樣……
旁邊的人叫他小聲點,“你不要總是說這些話,顧南一直都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我不相信她會遇到這樣的事。”
說她的那個人是個碎嘴子,叫韓碩,經常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而發出永無止境的牢騷。
聽到的不僅是她,還有一直在拐角處站着的班主任王博也聽見了,面色很是不好看的沖韓碩:“韓碩你在胡亂說些什麼!”
看到來人,韓碩根本不怕,也不尊重他,因為他沒有身為一個老師的基本職責——一視同仁。
他總是對顧南有特别多的耐心,韓碩幾次都想起在顧南被應該懲罰時,班主任總是不輕不癢說兩句就算沒事了。
而其他人就沒那麼幸運了,通常都得站上許久才行,包括差那麼幾分永遠屈于顧南之下的他。
就是因為顧南是他們望塵莫及的成績好,永遠都是第一名。
王博這次仍舊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先罵他,就好像顧南永遠不會犯錯,可這次明明就是大家都在說的事實,老師卻還是選擇相信她。
韓碩臉憋的通紅,這件事其實跟他沒有什麼關系,卻好像受到最大屈辱的人是他一樣。
看他神色非常不正常,王博放緩了語氣又說了一遍,“韓碩?你剛剛在說什麼。”
此問一出,韓碩就跟倒豆子一般将這些天聽來的閑言雜語說給王博。
見他說完了還一副自己最委屈的樣子,身為班主任的他隻好先安撫韓碩。
因為他的父母隻有一個兒子,來上學的不隻是他一個人,還有身後跟着的一大家子。
而顧南隻有一個人,家長也沒有很頻繁的出現在老師面前,是可以最後才被安撫的對象。
作為老師,擁有自己的良心和通曉世俗意義上的人情世故。
他覺得自己平衡的很完美,甚至已經做到了許多老師的‘不敢問’,接下來要施展的就是‘要公平’。
“顧南,韓碩說的是真的嗎?”他麻木的問。
“不是。”
王博又低身給被他搭住肩膀安慰的巨嬰輕聲道:“顧南都已經說了沒有,如果根據你所說,很多人都在說她,你看顧南仍舊沒有傷心。”
“老師隻是說了一句你,你就生氣成這樣,這樣不好,要向顧南學習。”
心中雖然還是有不忿,韓碩卻在耳邊有一個聲音不斷安撫他的情況下,即使這話裡話外意思仍舊是他不如顧南,也沒有再說什麼話。
看着這簡直就是笑話的場面,顧南馬上要憋不住的笑出聲,一個被人牽住鼻子走的巨嬰,一個感覺自我良好的老師。
原來這種畸形的教育觀念不是在十年後爆發就存在的,而是潛移默化了這麼長時間。
在不能說不能做和能說能做之間,這群人選擇了對加害者的人濃墨重彩的說,對被害者幾近于無的做。
在這件事情上花費的時間留下一條光鮮的時間線,向旁人展示這個優秀獎的來源不是空穴來風,最後每個人都皆大歡喜。
遠處樹影婆娑,枝葉随風輕搖,發出沙沙的聲響,好像在與風共舞。陽光透過縫隙在走廊上灑下斑駁光影。
甯靜中透着生機,宛如大自然在低語着什麼。
此時已經上課,很負責任的校長暫時頂替教導主任的工作,親力親為的展開了督察工作,看到這裡停留的人群。
三步并兩步的走了過來,“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到了上課的時間卻不去上課。”
王博:“沒什麼,學生之間的一點小口角,已經解決了。”
看着這個優秀員工如此迅速的解決完了矛盾,校長點頭,“去吧。”
不僅自己沒有處理的能力,還想當然的阻止别人想要解決的苗頭。
顧南也就是不計較,畢竟屍位素餐的人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還沉溺在‘自己是個好人’,‘自己做的很好’——類似的虛假漩渦裡。
作為一個清醒的旁觀者,告訴自己沒什麼忍不下去的,忍不下去就想想上輩子的後果。
那時已經是高三了,顧尚西早已經在外面混的如魚得水,跟别人一起創業取得了非常不斐的成績,打過來很多錢。
秦蘊在家裡很自豪的同時,沒有過多的告訴他家裡的近況,怕打擾到他。
也是在這樣一個夜晚,顧南遇上了同樣的事情後,第二天就開始了這傳播速度非常快的流言。
當年的顧南,不愛說話,闆着個臉,以及悲慘的身世和同樣望塵莫及的成績。
每個說的人,顧南聽見了上前就是兩巴掌,以至于後來很多家長聯名舉報,給學校施壓,要求開除顧南的學籍,可那時候已經高三了,被開除了去哪?
索性家長聲音中有幾個是願意接受一些更為直觀的精神損失費。
但她打過的人實在太多了,在這麼多的人群中,有拿了賠償的人還要求她退學的。
秦蘊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的羅文清,還有親生父母也找上學校,他們平息了衆家長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