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時間過得有多快。
一眨眼就到了搬家日,秦蘊比兒子高考出分還要高興,終于可以離開這個,誰誰都能說他兩句三到他兩句四的地方。
一大早一家三口就早早起床,将所有的東西打包好後等着車來接。
走的時候秦蘊和顧尚西朋友們都來送,人群裡沒有一個顧南認識的人。
顧尚西和方葛告别時,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身影,是蘇闵行,他側過頭看了可坐在車上的顧南,發現她的視線不聚焦的撒在路上。
才又扭過頭,拍着方葛的肩膀,“方狗,咱們哈城見,想我了來澄陽找我。”
“誰他媽瘋了想你,你叫我一聲方葛能死啊。”
在高中以前,方葛一直占據着這個名字給他帶來的無限便宜。
别管大的小的老的少的都得管他叫一句‘方哥’,可自從進了高中,一進群欠不登的,他已經好久沒正常聽到過他的名字。
就連一旁比石頭蹲高不了多少的親弟弟也會學着這幫損友叫他。
顧尚西刮了一下方蔚的頭,“走了。”
“路上小心,電話聯系。”
“回吧。”
扭過身,就看見車上的人看着這個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麼。
今天搬家街坊四鄰來的人不少,可顧南一直都是坐在車上不聲不響不下來,因為沒人和她告别。
車就要走了,突然人群中鑽出來一個女人,秦蘊和顧尚西都在熟悉不過。
是顧泛英,她拉着個小女孩,是後來生的王倩倩,叫了聲嫂子又喚了聲尚西,就拎着一袋子東西走到了車前。
“南南……”
看見來人顧南慢慢的從車上趴下來,“媽?”
“哎!這是媽昨天連夜才給你打好的馬甲和毛衣圍巾。”
“你也知道我手又不巧,打的又急,最下邊尾針有點亂,你别怪媽,媽對不起你……跟着你舅媽好好的啊。”
這一輩子的顧泛英因為和她有着戶口本上的一層關系,從而變得很不一樣。
因為是自己要過去又送回來,所以顧泛英好像總覺得對不起她。
連帶着二伯一家說她時,顧泛英都會覺得是在拐彎抹角的罵她,氣憤的和二伯對罵。
所以顧南最起碼在這點上還是很佩服顧尚西的,那腦袋瓜子咋想的咋尋思的,雖然毒但還挺好使的……
“行了,走吧走吧……”
離開了這個兩輩子加在一起活了快三十年的的小巷子,說一點不舍得都沒有肯定是假的。
上輩子沒有後來的事情發生,顧南小時候還是很黏顧尚西的。
這輩子因為多了那些記憶,顧南連看一眼顧尚西都不想再看。
反倒是有着記憶的顧尚西整天對她這事也管那事也管。
不可否認的是,因為在顧尚西的婆婆媽媽中,好像一切都變得好了起來。
一時間不知道這時空穿越是好還是不好。
“好啊!”
顧南被秦蘊突然的叫好聲換回來了心神,“怎麼了舅媽。”
顧尚西也把頭湊過去。
秦蘊把手機放到兩人面前,“本來南南去那所離家遠,教學質量又不怎麼好的學校,我還有些不甘心呢。”
翻着聊天記錄,看到對面發的八二班,她繼續道:“這下好了,師大附中,離咱家也近。”
她說完這話向對面回複着。
車廂内搖搖晃晃的,兩人看着面色不知道是因為悶熱還是什麼緣故導緻秦蘊的臉有些紅。
顧尚西純粹不知道,顧南卻看見聊天框最上方,有對面發過來的心、愛你和寶寶的文字消息。
現在是08年,還不是那個可以把愛你和寶寶挂在嘴邊當見面裡的時候。
所以兩人在懷着不一樣的情緒問了一樣的問題,“(舅)媽,是誰幫着聯系的學校啊。”
嘴角微收,沉溺在聊天記錄裡的人猛然驚醒,轉身看向兩個孩子,“那什麼……是媽去廣東認識的一個朋友,是老鄉,聊的來,能幫就幫了。”
看顧尚西沒有察覺到什麼似的,頻頻點着頭,顧南想着剛還誇你呢,你别說活兩輩子了,你再活兩輩子你也就這樣了。
“舅媽,是男的女的啊?”
“男的,咋了?”
“是不是……姓羅啊……”顧南問出這個問題好像感覺魂都要飛走了。
“不是啊,姓刑,不是南南,到底咋的了?”
堵在心口的一口氣終于呼出來,“沒事舅媽,我那天聽見你在夢裡面喊呢,以為聽錯了。”
秦蘊臉一下變得通紅,“我……我喊了嗎。”
要是喊了還真沒錯,那人叫刑邏珍。
“喊了啊,舅媽,是誰啊?”
再傻的人也聽明白了,更何況顧尚西根本就不傻,“媽,你談戀愛了啊。”
“沒……有,沒有,别瞎說,媽沒有,舅媽沒有。”
倆人又同時學怪調,“哦,沒有……”
這倆讨厭孩子。
白駒過隙不眨眼,空隙悄摸的溜走,繁茂的綠葉已染上枯黃。
初秋,風裡面還夾着殘留的熱氣,路牙石邊全是落下來的楓葉。幹巴巴的,躺在地上任什麼都能輕易的碾碎。
九月的鐘聲也在這時候敲響,秦蘊還沒起來,顧尚西推遲了一天去報道,将顧南領進新學校裡。
她身邊就已經有人認出來她前襟挂着的八年級二班的胸牌,“哎,你是八二班的?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顧南聽到聲音第一時間沒想到會是跟她說話的。
直到那人叫出她的名字,“顧南同學,我在這呢?”
“啊?叫我嗎?”
“對啊,看,”那人指着她自己的胸牌——八二班孫淼淼。
顧南很久沒跟人說過話,碰到别人的熱情很難适應,“我是新轉來的。”
“那正好,我帶你去吧,可以省很長時間。”
“謝謝——”
“不——客氣。”
她說話的間隙間語調變了個聲,聽上去有種天然的親切。
看着顧南身邊很快就有了一個人,顧尚西接到電話,“不是,兄嘚,你怎麼還不來啊,馬上就要軍訓了,快點啊,天天叫我方狗也不能真拿我當狗使啊。”
方葛說完電話這話那邊發來驚天動地的笑聲,“去去去去……快來了,都替你挨多少頓了。”
“馬上就到。”
孫淼淼走着走着就挽住了顧南的胳膊,後者因為突然的親密變得僵硬,前者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
“你怎麼那麼白啊,你知道我怎麼注意到你的嗎,就是因為你太白了,真白真好看。”
“而且你有種很特别的氣質,鼓了好大的勇氣才跟搭答話的呢。”
“顧南,你名字真好聽,是從豐遼那邊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