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般的光暈在樓宇間流淌,倆人一前一後沉默着走回了那間小房子。
顧南拿起包就要去離開。
一隻腳已經踏出了門,另一隻還留在後面挂着。
聽到有聲音在後面響起。
“十二點了,你怎麼進學校。”
顧南停下腳步,但沒回頭的朝後說,“那洞早就又被打通了。”
身後撥出電話的聲音與顧尚西的話,同時在那腳步聲再次擡起前響起。
“我問問方葛,他留校當老師,等一會兒。”
等一會兒電話也沒有被接通。
他又撥了一個,這次通了并且傳來了有些急躁的人聲。
“你幹什麼!”
疑惑他沖成這樣,顧尚西對着方葛道:“睡這麼早?”
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還有悶哼的聲音,疑似不同的聲線交替奏響。
對面好像很無語,默了一響,好似緩了一會才又繼續發出聲音。
方葛真的很絕望,相好的今天剛結束出差,從外地回來,倆人正打算小别勝新婚,好好的溫存一番,剛進入狀态就被這活爹打斷。
“你有病啊顧尚西,你沒夜生活啊!”
明白了怎麼回事,顧尚西輕咳了一聲看了一眼門口的人,“你沒在學校吧。”
“廢話啊你,那破宿舍樓八面透聲,我還做不做人了。”
那再說下去有什麼用?随即對着那邊說:“挂了。”
對面的都快氣死了,“你這都給我咔嚓了,有什麼事快說。”
夜色如墨,這邊一片祥和,盛情難卻,“西門的洞讓堵住了嗎?”
……
“我靠的你有病是不是,你真是有病,”想想覺得一點不解氣。
聽那邊的動靜像是人坐起來罵,“靠了,哥來,你缺心眼是不是,大晚上你要去學校啊。”
門前的人依舊沒有動作,顧尚西不知道怎麼就擡高了嗓音,“這不是顧南要回學校嗎?”
方葛看着窗戶,外面是亮亮的月亮,旁邊還在小聲喘着氣的楊子琪,她的手又附上來。
看着那邊就這麼大點屁事,還得專門在這個時間打過來電話。
TM的,這真的無話可說啊。
用盡最後一口氣,大聲的說了一句,“堵死了堵死了,我踏馬也馬上堵死了,就這麼點事,滾吧你!”
發出最後一聲,正打算狠狠的挂上電話。
卻被不想再打擾他做人的顧尚西提前挂斷,看着冒着滴滴聲的電話,方葛又無能狂怒的罵了好一會。
罪魁禍首站在茶幾旁看向顧南,颠了一下雙臂,對着她說,“别辜負了方狗,洗洗睡吧。”
顧南的眼神看向樓層外,遠處的灌木叢被夜風吹的窸窸窣窣來回擺動,路上的燈與車禍時的光一樣。
血在眼前洇開,秦蘊的,盧希玟的。
她突然間就走不動了。
半晌門口的人退進來。
不大的房子通常代表着擁擠吵鬧。
用再好一點的詞語來形容,就是溫馨有安全感。
可倆人所處的這片小地方除了寂靜還是寂靜。
包又放下,顧南對着顧尚西,“我去睡覺。”
就閃進了衛生間。
她這幅樣子很像剛上高中那會每天忙忙碌碌,但仔細觀察一會就會發現整個人就像是沒有靈魂一般。
聽到洗漱間的水聲響起又停下,卧室的被子掀開又蓋上。
客廳裡的人動身關上了所有的燈,躺到沙發上,頭靠在墊子上,顧尚西睡不着。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的不止他一個人。
樓下簌簌搖擺着的灌木叢突然更為劇烈的抖動,不多時冒出來了一個人。
人影看到剛才還站着人影的門被徹底關上,燈也熄滅。
他握緊了手中的東西。
狠狠的一拳砸向本來就七倒八歪的草木。
劇烈的動作間有什麼東西哐當一聲的掉出來砸到石頭上。
那東西顯示出真容,是一把冒着冷光的匕首。
人影拾起來那把刀揣進懷裡,雙眼暇不轉接的注視着顧尚西他們的房子,就這麼待了一會。
接着左顧右盼的看了很多遍周邊的環境,才從灌木叢裡爬出來走進了單元樓。
樓上并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顧尚西好像已經聽到了顧南睡着了的綿長呼吸聲。
他覺得自己也該去洗洗睡了,起身朝衛生間走。
可能是真的是困了,衛生間的門有兩個,一個連通着卧室,另一個通着客廳。
本來打算直接進去,顧尚西卻覺得雙腿卻不聽使喚,直直的繞到了卧室,進了衛生間。
從盥洗台上擡起頭,面前的鏡子折射出卧室床上人忽然伸出來的一條手臂,緊跟着被子也要滑落下來。
外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今天風不小,不蓋被子是要着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