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權宇注視着溫時熙微垂的頭,小哭包頭發細軟,顔色也比尋常黑發淺些,像是帶着暖意的褐色,在月光中一片輕柔,看起來手感非常好。
姜權宇擡手,鬼使神差,揉了揉溫時熙毛茸茸的腦袋。
繼而,姜權宇第一次行使下代家主權力,做出很不像他風格的承諾,隻為了一個被他惹哭的軟糯團子。
“鋼琴,你想彈就彈,不想彈就不彈。”姜權宇道:“沒人敢送你回福利院。”
低緩的引擎噪音中,夢境如同水中的月影,被輕晃攪散。
最後僅剩的意識,是溫時熙記得,那天是自己第一次喊姜權宇哥哥。
“哥哥……”
不斷後退的路燈劃過車窗,光線忽明忽暗,姜權宇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一緊。
薄唇輕輕抿過,留下一道呼吸輕響。
濱海公路沿着海岸線蜿蜒,起伏生動。
臨近别墅時,溫時熙在行駛中緩緩睜開眼,頭又昏又痛,緩了一陣才完全清醒。
借着暗光,他緩緩轉頭,看向身旁正在開車的身影。
姜權宇:“醒了?”
溫時熙有種時空錯亂的錯覺,感覺心情很複雜。
他轉頭,看了看窗外的海面:“……這不是送我回家的路。”
姜權宇:“發情期結束前,你暫時待在我安排的地方。”
溫時熙:“為什麼?”
姜權宇口吻低緩,充滿幽暗,直白道:“在我開口問你和李辰到底是什麼關系前,不要再繼續反抗我,否則你永遠不可能回家了。”
溫時熙腦子裡仍然一團漿糊,他沉默片刻,思考起姜權宇說這句話的認真程度。
半晌後,溫時熙:“那你給我準備的籠子有窗戶嗎?”
姜權宇聽見溫時熙口中的“籠子”,眉角不自然動了動。
姜權宇:“那要取決你會不會乖乖聽話。”
溫時熙:“傭人和醫生呢?”
姜權宇:“從小到大,什麼時候需要你操心這些東西了?”
溫時熙:“哦。”
随着溫時熙不說話,安靜車内漸漸溢滿路燈微光。
他難受得厲害,不想繼續和姜權宇吵架,也有一點落寞,莫名不想回到空蕩的家。
所以就算是個籠子,如果有人陪他的話,好像暫住一下也無妨。
而且既然是姜權宇的籠子,姜權宇會好好在籠子上貼滿漂亮的裝飾,不會很難看的。
窗外的寂靜海面一片漆黑,星光看不真切。
途徑路口時,溫時熙鬼使神差,忽而開口。
“姜權宇,你剛剛聽到我出事……很害怕嗎?”
一直以來,溫時熙還從沒見過,姜權宇露出剛剛在警局那樣的神情。
車輛右轉,駛入别墅區。
姜權宇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緩緩轉動方向盤,淡淡道。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溫時熙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模棱兩可道。
“嗯,好像是燒糊塗了。”
對于姜權宇而言,這世界上任何事都不需要害怕。
這個問題荒謬極了,就像高燒中的癡語。
不多時,車輛行駛過漫漫窄路後,來到最頂端的獨立别墅前。
别墅臨海而建,此時房内亮着燈,通過寬大的觀景玻璃溢滿光亮,像是一座溫暖的燈塔。
姜權宇一路開進庭院,停好車,在引擎熄滅後的安靜中,開口道:“到了,下車。”
隔着車玻璃,溫時熙朝别墅看了看,繼而一手拉上車門把。
他拉開車門,邁步下車。
寒涼海風瞬間漫上臉龐,溫時熙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他還穿着姜權宇的大衣,羊毛外套将他裹得嚴嚴實實。
兩人一同走進别墅,剛剛經過精心收拾的房間幹淨又整潔,客廳水晶燈折射着溫馨光線,照在四周的牆紙上。
姜權宇走在最前,一邊朝沙發走去,一邊道:“要現在叫醫生過來,還是等你睡醒再叫醫生過來?”
溫時熙觀望四周:“先睡覺。”
姜權宇走到沙發邊坐下,一張臉朝向窗外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