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能回家。”面對角名的提問,虎冢觀音如此回答,她說完就移開了視線,目光掃過宮侑和宮治,随着身體的轉動落在視野的正前方。
冬天的兵庫很幹燥,月光落在柏油馬路上就像結了一層薄薄的霜,路燈可及的範圍裡到處都是泛着冷色的陰影,它們被拉得很細很長。
角名倫太郎垂下眼簾,盯住躺倒在自己腳上的那個屬于虎冢觀音的人影發散了一下思緒。
和影子不同,影子的主人永遠站得筆挺,一旦轉身就不會回頭,腳跟找到落點,随後整個腳掌毫不猶豫地踏上去,利落幹淨,宛如一張鋒快的紙。
在大小姐看來,是這個對話已經告一段落了。她有時候總是這樣,看似回答了問題,其實沒有給出能夠答疑的答案。
不想說就算了。
也不是什麼必須要知道的事情。
平地起了一陣冷風,角名縮了縮脖子,眼睛眯得更細了。
不是沒有好奇心,隻是大小姐如果想說自己就會說下去了,顯然她有所保留,角名的好奇心也沒有強烈到一定要刨根問底,這隻是一件小事而已。
然而在場有人不這麼想,或者說,那個家夥根本沒有想這麼多。
宮侑忿忿不平地湊過去,不滿地說:“喂,這是什麼回答?這也能算回答?”
宮治瞟一眼自己兄弟的側臉,緊跟着上前邁了幾步把大小姐夾在中間,雙手仍舊插在口袋裡,一根背包帶松松垮垮地懸在半空他也沒在意,隻是吊兒郎當地沖宮侑吐槽:“雖然我也不知道大小姐遇到了什麼事,但明顯輪不到你來糾纏不休吧。”
很自然地,作為請客者的角名被他們甩在了身後,他也不惱,慢悠悠地走着,這是一個不用費力就可以觀察到三個人的視角,他還算滿意。
就像他不用自己花心思想怎麼問才不讓大小姐覺得冒犯,有人會替他代勞一樣。大小姐要是生氣了,也是好奇寶寶侑的鍋。
嗯,都是侑的錯。
但是治……
角名的視線落在宮治的後背,眨眼間眼睛好像睜大了,但下一秒又恢複了沒精打采半眯不眯的樣子。
他們兩個雙胞胎連這都要争啊。好勝心可以說是旺盛到離譜的地步了。
好無語。
不愧是兄弟,雖然治看上去溫和委婉很多,但也隻不過是換了個問法。
順便還不忘踩了一覺侑。
虎冢走到路口停住,在等待綠燈的間隙裡搜索了一下赤丸屋的地址,她頭也不擡,心情卻不算差,所以還是把話耐心接了下去:“侑是想要從我這裡聽到什麼樣的回答呢?”
宮侑張口正欲說話,下一秒紅燈跳成了綠色,馬路邊停滞的人流複又來往穿梭,為了避免被對面的人流拆散,他下意識地更靠近虎冢的方向,于是說出口的話也因為主人的三心二意也變得磕磕巴巴:“那當然是……是你怎麼跑到這個路口來了——”
“話說,回家是想把包放好嗎?”宮治瞥一眼她的挎包,吐槽了一句,“覺得麻煩?——雖然裡面根本沒多少東西。”
“你們不要一起說話。”虎冢把手機塞回口袋,耐心的餘量跟着耳邊夾雜着拌嘴的吵鬧音量極速反向下滑,好在赤丸屋就在車站附近,不用坐公交,走幾步路就到了。
她拐過3町目的路口,順着指示牌找到了繞去赤丸屋所在的玉根市場的小路,羊腸小徑的燈光不及主幹道明亮,但将一切回蕩在其中的聲音都放大了。
虎冢歎了口氣,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她原本不打算主動說的,因為沒必要讓大家知道。但都被問起來了,也沒必要遮遮掩掩地保密,實在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