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地方嗎?”他側頭問向另一位被後輩偷看的當事人。
大小姐坐在他另一邊的長凳上,不緊不慢地打開保溫杯喝了一口,沒問他指的是什麼,就好像角名和理石對視這個無言的小動作也被她察覺到了一樣:“沒有,是一年級太大驚小怪了。”
“不過平介現在相當糾結——這件事應該是真的。”她又說,“這家夥今天盯着我欲言又止了好幾次呢。”
“大概是想問我關于惡男的事情吧。”大小姐盯着杯子裡浮在液面上的紅棗幹看了半晌,腦中飛速劃過一些與之有關的細節進行篩查。
角名記得宮治暴揍李維斯和李維斯勒喉大小姐這兩件事都沒有告訴過部裡的其他人,不過理石平介和李維斯是同班同學,之前聽說關系還不錯的樣子。
唔……雖然知道他倆能成為朋友百分百是李維斯那家夥裝得好,但角名還是覺得……心情十分微妙。
“他和李維斯不是一路人。”他反複衡量半晌,還是沒忍住說了出來,“至少應該不是一夥的。”
“我知道,”她吹開靠近杯沿的枸杞,又喝了一口,“畢竟平介是個老實孩子。”
“不過,還得讓他再繼續糾結一段時間。”大小姐淡淡地說,“雖然事情一開始就瞞着部裡的其他人,但果然能保證消息絕對隐秘的,隻有死人啊。——這個道理在惡男身上也同樣适用。”
角名簡直槽多無口:“你到底是怎麼做到一臉平靜地把這麼不得了的話說出口的啊。”
“用惡男社長的話來說——凡事都要講證據。正好,證據是世界上最難抹除的東西。”她與角名對視,意有所指地說,“尤其在同樣性質的事情被同一個人做過不止一次的時候。”
某種危險信号被藏在眼睛裡,像是難掩蠢蠢欲動,閃爍着一層暗色的光。
“流言傳播起來可是很快的,倫太郎。”
每當這種時候,角名倫太郎都會在大小姐身後幻視一條似貓非貓的狐狸尾巴,沒有那麼壞心眼,但絕對和善良、和藹可親一類的形容詞搭不上邊。
任由自己惡劣的脾性散發出來,再借着人形欲蓋彌彰。
“這就是你上午說的事情嗎?”他斂目看她,零零碎碎的信息在腦海裡互相拼湊,思維被消耗,于是他下半句話吐得十分慢條斯理,“光是聽上去就覺得……嗯,相當勁爆。”
“隻是讓人覺得勁爆可不太夠。”大小姐合上保溫杯杯蓋,“如果隻考慮回本的話,性價比實在太低了。”
不等倫太郎回答,她的思緒又被不遠處點來點去的灰色腦袋勾着、跳轉到了另一件事上。
啊,對,還有這個。
一想到自己被小林老師強行增加的工作量,虎冢觀音頓時變得興緻缺缺。
不管後來銀島結怎樣熱血地稱贊這段補習時光是多麼青春多麼有同學愛,在開始前她對這件事的預判印象裡就已經塞滿了“麻煩”“額外勞動”“責任以外”這些字眼,而對于另一位當事人宮治來說,僅用一言也足以概括這段不願再經曆第二遍的體驗,那就是——
地獄。
沒錯,地獄。
原本宮侑還想着就阿治背着自己偷偷去大小姐家玩這不講義氣的行為指指點點,直到倫太郎給他發了一段偷攝的視頻。
畫面裡大小姐面無表情地批着試卷,紅筆每劃過一處,他那兄弟便慫巴巴地夾緊一下不存在的尾巴,眼睑垂下來,視線在試卷上小心翼翼地一掃,再戰戰兢兢地往上攀,堪稱光速地觑一眼大小姐的神色。
光看阿治的表現,宮侑就能感受到大小姐撲面而來的冷臉威壓。
雙胞胎之間的心電感應隔着網線和屏幕以一種詭異的形式發動,讓上一秒還躁動的不滿偃旗息鼓。
整個人都老實了。
直至将殘留在周末的情緒沖刷殆盡。
很快便輪到欠了吧唧的看熱鬧本性卷土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