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存遠記得,上輩子朱健好像對男人沒興趣來着?
這個慫貨處男。
白存遠沒理朱健,人的性格沒必要硬扭,吓他兩次他就生不起亂心,不急于這一時。
他抓了一把他淬煉好的任戈的戰利品,五指收攏輕輕一握,晶核瞬間變成散落在地的薄灰。
異能能量充盈散入四肢百骸。
白存遠喟歎一聲。
嗯……異能充盈的感覺确實讓人有種想入非非的爽。
白存遠正沉浸在吸收能量的快感中,推拉二合一的越野車車門突然被人暴力推開,“嘩”的一聲,白存遠一眼看到了任戈緊繃的小臉。
“存遠哥!存遠哥!”
任戈兩步沖上車,渾身都是黑血,看着像是從喪屍群中沖出來的。
白存遠心中一緊,身上的舒暢感迅速變成戒備的緊張,眉頭微蹙:“怎麼了?霍姨任叔有危險?”
任戈狠狠搖頭,頭發稍一晃一晃:“你是不是感覺自己要變成喪屍了,故意把我們支走!”
……?
原來是找他的。
任軍紅和霍鳳花沒出事,白存遠放下心來,任戈提着的心卻沒放下。
少年眼眶裡蓄滿倔強的水光,白存遠甚至能看見他眼眶裡聚集的小水窪。
那汪水汽越聚越重,終于不堪重負地墜下一滴:
"你明明是因為照顧我才發燒的!要是真變喪屍...我就讓你咬!但你不能用騙的!"
這隻小狗在車下不知道腦補了一些什麼深情大戲。
任戈激動地喊,白存遠沒說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小狗激動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睜睜看着那雙細白柔軟的手握着他的手,引着他的手貼上同樣細白的額前。
光滑的皮膚,正常的溫度,任戈稍稍抽回一點手,就看見自己小麥色手遮蓋下的那雙漂亮鹿眼,溫柔的,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我退燒了。”白存遠說。
他的臉上仍殘留着發燒的紅绯,領口一片濡濕,貼着細白的天鵝頸,喉結和頸骨清晰而有骨感。
“可能是覺醒了異能?所以退燒了。我覺得太難受,學着你用了兩顆晶核,死馬當活馬醫。”
任戈另一隻手緊緊地按着口袋裡他在藥店找到的退燒藥。五分鐘前,這盒藥剛到手,任戈就意識到不對勁。
白存遠好好一個人,他不犯錯白存遠從來不兇他。這次卻強硬地把他罵下車,絕對有問題。
白存遠是想支開他和霍姨任叔,獨自面對屍化死亡!
任戈很害怕白存遠變成喪屍咬他,但那一刻他突然什麼都不想顧忌了。
他沖出藥店,一路用風旋劈殺阻攔的喪屍,扭曲的喪屍和鋪天的污血肆意飛檢,任戈的眼中卻隻有那輛白色越野車。
聽見白存遠說他沒事了,任戈心頭的重擔陡然放下,蔓延成一片無法纾解的委屈。
任戈猛地撲進白存遠懷裡,嗚咽聲悶在白存遠的衣襟裡震顫。
發頂随着動作微微顫動,像隻淋了暴雨還在發抖的幼獸。
白存遠的手掌緩緩下移,順着少年緊繃的脊線慢慢撫過,然後摸摸他的頭,指尖陷入堅硬的發茬,對小孩兒突然爆發的大哭感到哭笑不得:"怎麼這麼着急?"
怕他變成喪屍,竟然哭成這個樣子……和那個倔強會偷錢騙人的小白眼兒狼一點不像。
懷中人突然掙紮着直起身,泛紅的眼眶洇着水痕,卻偏要梗着脖子,倔強清清楚楚的寫在臉上:
"當初我騙你...你還守着發燒的我,照顧一晚上,你不怕我變成喪屍,也不怕我咬你……"
倔強小孩兒喉結劇烈滾動着擠出帶着哭腔的濃重尾音"你不讓我死——我也絕不能讓你死!"
白存遠的心蓦地被敲動了。
末世求生的死氣的被少年這一瞬間爆發的真摯撬開一道裂縫。
也許這才是人活着該有的感情?
也許人在經曆末世前并不冷硬?
任戈自顧自的哭,好像要把這幾天壓抑的情緒全都哭出來。
其實他并不是個好孩子。
這一路上,好幾次任戈都被車窗外猙獰的喪屍吓得破了膽,想把白存遠扔出去。
但任戈想起昨天晚上,白存遠也是在他要變成喪屍的情況下抱着他一聲一聲哄他的。
他每次動了想要把白存遠抛到車外的心思,就會想起白存遠和他說“爹在,沒事”“沒事,不會”。
那聲音雖然平淡,卻很堅定。
白存遠抱着他的手一直很緊。
他好幾次都覺得白存遠會放棄他,但白存遠從來沒有放手,隻要他哼哼,白存遠就會收緊手臂。
真的像他的父親。
他從小就沒有對自己這麼好拼命保護自己的父親。
任戈想到這個,就不想讓白存遠死了,他想保護白存遠,保護這個他一直欺騙卻還冒着風險照顧他的白存遠。
存遠哥那麼細細白白的一個人,隻是身手好一點,身上沒有半兩肉,看起來并不強壯,卻根本不怕他變成喪屍,不放棄那麼不好的他。
他也不能放棄白存遠。
白存遠聽見任戈小孩兒糾結的東西,又忍不住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