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樓道中,颀長的男人仿若被這個名字封印了一般,他站在樓梯口,一動不動,跟在穆瀾峪身後的趙國懷拍他肩膀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穆瀾峪僵在原地。
一秒後,他給趙國懷比了個你先休息的手勢,他等趙國懷走後,慢慢靠近了傳來談話聲的房間。
“媽,他就是白拾,白存遠就是白拾。我和你講過他!我就說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他,我說我為什麼雖然害怕他卻不想逃開他,不覺得他會傷害我,因為他是白拾!”
“白拾?”朱顔對這個名字印象非常深刻,朱健上小學時,她忙于工作,朱健成績好跳級後被班上同學和高年級同學欺負,是一個叫白拾的同學幫助了他。
朱健那時候沒和她說自己受過欺負,後來白拾因故轉學,欺負朱健的孩子又開始欺負朱健,朱健才和她講了這件事。
“他的眼睛長得很漂亮,人也很白,很仗義,我被對面初中部同學霸淩時,是他攔在我身前把那些人趕跑的,嘴角都被他們打爛了。我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他,今天晚上才想起來。白拾走後還有别的班的人在數學競賽上問我他去哪兒了,我們沒人知道他去哪兒了,隻知道他家出事他轉學了,我一直想當面感謝他來着。”
“如果你确定就是他,我們應該好好感謝一下他。”
别的班的人……數學競賽……
穆瀾峪站在樓道中,緩緩轉向白存遠休息的那間房間。
塵封的記憶撩動他的心髒。
他小學時,曾關注過對面班的一個同學。
後來那個同學轉學,他在數學競賽後大着膽子問過一個和那個人同班的小孩兒:“你知道你們班上那個,總是坐在教室内側窗台裡看書的同學去哪兒了嗎?我很久沒有看見過他了。”
瘦弱的同學因為被他攔住吓了一大跳,聽見他在打聽白拾才擡起頭:“你是說白哥?他轉學了,我聽老師說,是他家裡出事了。”
……穆瀾峪很難把那個又瘦又小的小孩兒和現在又高又壯的朱健聯系到一起。
朱健一邊和朱顔說話一邊急吼吼的往門外走。
朱顔想要先開門,但她比尿急的朱健晚了半步。
門突然打開,被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穆瀾峪吓到的朱健“Duang”地一下坐到地上,差點尿出來。
朱健半夜被尿憋醒了想上廁所,但房間裡沒廁所,他把母親推醒讓母親陪他,和母親邊往門口走邊悄悄說話。背後霍鳳花和任軍紅的呼噜聲很有安全感地此起彼伏。
穆瀾峪彎腰扶朱健,朱健看見穆瀾峪松了口氣。
吓死了,還以為是喪屍呢。
朱顔見穆瀾峪站在門口把朱健吓了個屁股墩兒,有些疑惑。
半秒後,她立刻緊張起來。
穆瀾峪半夜出現在他們門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來通知他們的。
是有喪屍入侵了,還是有人搞鬼?
“外面發生什麼事了?”她用氣聲問守在門口的穆瀾峪。
朱健和朱顔在房間内聊天用的都是氣聲,但穆瀾峪就是準确捕捉到了“白拾”兩個字。
他搖搖頭。
朱顔松了口氣,扶起朱健,帶着朱健出來,輕輕把門合上,疑惑發問:
“你怎麼不睡覺?”
穆瀾峪沒有回答,半晌才道:“我陪他上廁所。”
朱健揉揉被摔疼的屁股,眼睛放大兩三圈:啊?殺神要陪我上廁所?
穆瀾峪雖然沒在他面前出過手,但他那面無表情的臉和身上“常年”包漿的黑液看着就令人害怕。
雖然他晚上洗了澡,身上的恐怖血腥味兒變成了皂香,但他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穆瀾峪發現朱健在怕自己,低聲:“當年問你白拾的那個同學,是我。”
朱顔恍然,原來穆瀾峪聽見了她們的談話。他是沖這個來的。
“你?”朱健看着穆瀾峪,他實在沒辦法把穆瀾峪和當年那個看着又瘦又高的小黑煤條聯系在一起。
那年的穆瀾峪頂着鍋蓋頭,他雖然三庭五眼長得周正,但從頭到腳都有一股子不符合他們學校咖位的土氣,問話時低着頭唯唯諾諾的,朱健從來沒見過比自己還唯唯諾諾的人,所以對他印象很深刻。
穆瀾峪能是那個小黑煤條?
但如果穆瀾峪不是那個同學,他為什麼會知道他問過他白拾的事情?人家一個大殺神,有必要和他裝嗎?
朱健憋尿憋實在是憋不住了,他顧不上和穆瀾峪說話,急匆匆夾着腿往外走,朱顔去過衛生間,在前面引路。
有穆瀾峪在朱健旁邊,朱顔放心的很,不用擔心朱健在她身後會有危險。
穆瀾峪緊跟着夾着腿的朱健,追問道:“你怎麼能确定,白存遠是白拾?”這個殺神明顯話多了很多,雖然音色依然偏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