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廣白從看到女兒的身影開始就呆住了,直到懷裡傳來女兒壓抑的哭聲,這才回神,他輕輕拍着她的背脊,“不哭不哭,爹爹沒事。讓昭昭擔心啦。”
“嗚嗚……爹爹……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傻孩子……沒事沒事啊,不哭啦……”
看着埋頭痛哭的虞昭昭,沈亦秋心裡很不是滋味,這一路她一直都在擔驚受怕吧,他卻什麼都不知道,腦子裡全是些說不出口的兒女情長。他又瞥了眼溫柔注視着她的男人,他呢?他知道嗎?下一秒就苦笑了一聲。應是知道的吧,一路走來,隻有自己像個傻子一樣。不,從認識虞昭昭開始,他就一直是個傻子。
虞昭昭一直以來壓在心頭的壓力終于消散,擦擦眼淚擡起頭,這才開始不好意思起來。
她努力不去看身後人的眼神,“爹爹,您受傷了嗎?”
“爹無礙,”他仔細檢查了一番,确認女兒毫發無損,這才松了口氣,“倒是虞泰和虞康為了保護我,傷的不輕。”他看向躺在身後的兩個年輕人。
那兩人臉色蒼白,身上有些傷口還在緩緩朝外滲血,虞昭昭皺緊了眉頭,“既然傷的這麼重,為什麼還一直換地方?”
虞廣白露出不忍的表情,“要不是一直有人在搜查我們的行蹤,也不至于讓他們倆把傷勢拖成現在這樣。”
“搜查?我們在山中并未遇見其他人。”沈亦秋有些吃驚。
虞廣白這才看到後面幾人,尤其是見到溫淮那張臉,他瞳孔微微長大,“你……”
還沒等他開口,溫淮忙道,“小侄裴希,月前承蒙世叔收留,至今未曾正式拜會世叔,是小侄失禮了。”
虞廣白未曾出口的話就這麼噎在了嘴裡。
他轉而看向沈亦秋,見那女子還跟在他身側,不禁皺了皺眉,眼中浮現出惱怒,“你們一路上什麼人都沒碰上嗎?”
沈亦秋見到他的神情,才驚覺李潇潇總跟着他這事有多不妥當,剛想解釋,就被虞昭昭搶了先,“沒有啊,一路上隻遇到了陳林。”
虞廣白眸中閃過疑窦,昨日那些人還在林中搜索他們,這麼巧?今日全都撤退了?
“爹爹,還是先下山再說吧!找大夫治傷要緊。”
“昭昭說得對,但是他倆行動不便……”
沈亦秋見自己表現的機會終于來了,“世伯别急,我這就去叫人帶幾位下山。”說完便運起輕功朝山下掠去。
徒留李潇潇一個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虞廣白又看向溫淮,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個便,語氣古怪地道,“那個裴希,你過來。”
溫淮眨着雙無辜的眼睛,乖巧地走上前,也坐在了篝火邊。
“你怎麼會來這裡?”
“表哥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出門才跟着我來的!”虞昭昭急忙解釋。
“表哥?”虞廣白表情愈發古怪,他先拍了拍女兒的腦袋,“你先别說話。”轉頭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你自己說。”
這場面,不知道為什麼虞昭昭忽然有些緊張。
“昭昭從未出過遠門,隻帶着一個人來臨安太危險了,我雖武功不濟,但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他神色誠懇,說的情真意切。
他管自己女兒叫什麼?昭昭?武功不濟?虞廣白有太多話梗在喉頭,但又因為此處人多,無法一吐而快,一時臉色都有些憋紅了。
“表哥把我照顧得可好了!您看我一點傷都沒有!”虞昭昭拉過爹爹的衣袖搖了搖。
溫淮聽到這話,眼神瞬間溫軟下來,沒想到她在爹爹面前是這樣的小女兒情态,真是可愛。
虞廣白注意到他這眼神,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以前那個像狼崽子一樣的小孩兒也會有這樣的眼神嗎?又見女兒神情緊張地看着自己,這是怕他欺負了這小子?他在女兒和溫淮之間看了又看,隐約察覺到一種不妙的氛圍,心裡咯噔一聲。
等到沈亦秋帶着人回來,把傷員都安全帶回沈府,天色已經有些暗下來了。
“虞兄!哎呀!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昭昭這丫頭和我說你收到我的信來了臨安,可把我吓了一跳!”沈豐一把抓住虞廣白的手,又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勞沈兄擔憂了,我沒事,隻是有些累了。”虞廣白臉色疲倦,這四五日為了逃避搜索,所有人都沒好好休息過。
“對對對!快去休息!等你精神養好了我們再叙舊!”他招來管家,“你帶着虞兄去最好的院子安頓。一定要把他照顧好!”
楚青跟着陳林去照顧傷員了,剩下虞昭昭和溫淮陪着虞廣白到了鹿鳴閣。
兩人扶着虞廣白坐下,“昭昭,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歇着吧。”他慈愛地摸了摸女兒的腦袋,他的女兒真是長大了。
虞昭昭還有很多話想問,但看着爹爹臉上的倦色,“那我和表哥先回去了,爹爹您好好休息,我們明早再來看您。”
聽着女兒一聲聲表哥和我們,虞廣白的眼皮重重一跳。
“你先回去,我和,”他瞥了溫淮一眼,“我和你表哥還有事說。”
溫淮立刻站的筆直。
虞昭昭卻不高興了,“你們倆有什麼事不能當着我的面說!”
“昭昭乖,先回去休息,爹爹明日再和你說好嗎?”他眼神柔和卻堅定。
虞昭昭癟了癟嘴,隻能不情不願地先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