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姐的命可真好,是村裡頭一個大學生不說,還嫁給了城裡人有錢人,那小汽車氣派得嘞,身上穿戴老值錢了,你可要好好的巴結巴結,人家手指頭漏出來一點,就夠我們花半輩子了。”
宋家小兒子媳婦張小蘭泛黃的臉上是遮不住的笑,手上還拿着今個二姑姐給她的禮物,是全新的一套的确良的衣裳,在床邊上比劃,腦海中還不住地暢想未來好日子。
“要是能在城裡給你也找個工作,那咱們也能當上城裡人,吃上商品糧了,孩子都能上城裡戶口,你可要上點心。”
“哼,她命好,命好個屁!”宋家旺坐在小桌邊拿着酒瓶子,猛灌一口,言語中帶着諷刺,“要不是媽偏心她,把大姐的錄取通知書給了她,她能上大學?還嫁給城裡人?做白日夢去吧!”
“你說啥……”
張小蘭整理床鋪的手停下了,震驚的扭頭去看自己男人,“你大姐不是早死了,你在胡說什麼?”
“我可沒胡說,當年媽跟二姐趁着家裡沒人在東屋盤算,我剛從山上摘果子回來,湊巧聽見,有這個把柄在手讓宋春華給我幹啥,她就得……”
宋春枝就是張小蘭嘴裡早死了的大姐此刻正飄在空中,醉酒弟弟的話讓她怒火中燒,直接沖着廂房裡的妹妹沖過去,透明的手還沒碰到妹妹,一道紅光射入眉心,頓時昏了過去。
宋春枝感覺自己身上好疼,胳膊和膝蓋更是火辣辣的,頭脹的厲害,好似下一秒就要被擠爆,她做鬼了那麼多年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不對,鬼是沒有痛覺的,眼前也是一片黑暗,她奮力的睜眼自己的雙眼,刺眼的亮光讓她很是不适應,可周圍的景象卻讓她陷入了迷茫。
入眼的是一片茂密的樹林,陽光穿過樹葉縫隙灑下絲絲金光,也照在了宋春枝的身上,她忍着疼痛擡起頭來,覺得附近越發熟悉,可自己不是去找宋春華算賬了嗎,怎麼會在山林裡,就在了沉思的時候,林子不遠處傳來了嚎叫還伴随着簌簌的穿梭聲。
“吼吼……哼哼……”
這是野豬的叫聲,宋春枝心頭大驚,低頭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洗到發白的藍色短衫,頓時想到自己是重生了,上輩子自己上山拾柴火撿菌子,被野豬追趕奔跑不及滾落山崖,摔得渾身是傷,回到家卻被媽媽罵沒用,還不給飯吃,後來因為高燒在床上躺了四五天才好。
“吼吼……哼……”
野豬越來越近的聲音由不得宋春枝多想,趕忙的從地上爬起來,瞅見自己身下護着的竹簍裡的菌子,心中滿是諷刺,被野豬追都要護着菌子,真是可憐,心裡感歎一句,撈起竹簍就趕緊的往高處跑,眼睛還四處尋找粗樹,這是碰上野豬能自救的法子。
下過雨的山林更難走,泥濘粘腳,腿上感覺有千斤重,宋春枝卻絲毫不敢停,不管是不是路,先跑了再說,好不容易重生一回,自己可不能被野豬給弄死。
上輩子妹妹考上大學後,自己被父母匆匆的嫁給了村裡的二流子,換了好多彩禮錢,給妹妹上大學,新婚之夜被喝醉的二流子打死,又賠了不少錢,家裡給弟弟娶了媳婦,自己屍體還被拉去偷偷配冥婚,二流子高興的換了新人。
回顧她的一生,怎一個慘字了得,更慘的還是在她死後十幾年才知道,當初錄取通知書被媽媽拿給了妹妹,頂替她上大學,想到這,宋春枝渾身彌漫着戾氣,眼眸中全是憤恨,憑什麼她就下場凄慘,家人卻和和美美,這輩子自己絕對不會讓他們有機可乘。
前頭有兩個綠色的人影,累的氣喘籲籲的宋春枝看的有些不真切,想要喊别過來,張嘴全是粗重呼吸聲,她心急如焚的朝着那邊飛奔。
“什麼東西?”
一個穿着軍裝的年輕人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滿是警惕,剛要伸手往身後的武器摸去,就被一抹藍色身影撞了個滿懷,身體踉跄了兩步才站穩,低頭一瞧是個女孩,沾泥的衣服,淩亂的頭發,通紅的小臉,嬌弱的身軀,不由疑惑,“老鄉,怎麼回事?”
“連長,你……”
邊上的軍裝小哥聽到聲音往這邊一看,發現自己家連長正抱着一個女娃,臉上滿是驚訝,他們不是來山上找草藥的嗎,怎麼還冒出來個女娃?
“啊啊……”
宋春枝靠着軍裝男人的身體,張嘴想說什麼,卻想到自己發不出聲音,趕緊的朝着自己來的方向指了指,還沒放下手,就聽到了野豬的聲音近在眼前。
“吼吼……哼哼……吼吼……”嘶吼聲伴随着野豬黑色的身影從小路後頭的灌木叢中撲了過來,肥碩的身軀絲毫沒有影響它的動作,敏捷的朝着前台有的幾個人沖刺。
“什麼東西?”
“連長,是野豬,聽聲音個頭應該不小,不,看見了……”
顧淮山冷漠的臉上滿是警惕,把懷中的宋春枝往身後推,伸手拿了身後的武器,緊了緊眼眸,對着沖過來的野豬就是一下,幹脆利落,“砰……”木倉聲過後,野豬倒在地上,叫聲也變的凄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