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曉,鹹陽宮,宮内傳出玉瓷摔碎的清脆響聲
“你給朕再說一遍。”
“陛……陛下,今日清晨太子就一直燒熱不止,太醫認為太子可能得了傷寒。”
“速速給朕更衣。”
李靈通面露憂色拉長嗓子喊道:“來人,擺駕去東宮。”
烏雲籠罩,東宮死一般的沉靜。
“高太醫,淩兒怎樣了?”
“回陛下,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隻是……,隻是太子患的傷寒與平常的有些不太一樣,太子的病更嚴重一些,太子近日是不是去過哪裡或是接觸過什麼東西。”
婢女們一個個緊張的跪在地下,渾身哆嗦,
“說啊,你們成日裡不是在太子身旁嗎,不要給朕說不知道,朕養的不是一群酒囊飯袋。”
“回陛下的話,太子平日裡都是在禦花園中玩耍,好像沒有看見過别的人。”
“好像?你給朕說好像?”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奴婢真的不知道。”宮婢頭臉貼地,額頭碰撞地闆聲清晰入耳,雙手瑟縮緊貼地闆。
“陛下,奴婢想到一件事,前日夜中太子入睡後,奴婢在門口看見有一個黑影從對面桂花樹上飛過,當時天太黑了,奴婢還以為看錯了,現在想想太子生病可能真的跟那個黑影有關。”
“李靈通,去把張大人請到天祿閣,就說朕有事協商。”
“是,陛下。”
巳時時分,一男子頭戴帷帽,一身夜行衣從後院院牆邊悄悄翻進去,轉眼間閃身進房間裡。
“郎君,您可算回來了,剛剛李靈通來了,說是官家有事找你。”
“嗯,他可說了何事。”
“并未,郎君,他們可有說那邊是什麼情況?”
“挺好的,一切都按着計劃進行。至于那邊,猜的沒錯的話,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太好了,郎君的心願馬上就能實現了。”
“也許吧,先去宮裡看看發生了什麼,一大早就派狗腿子來找我。”
天祿閣,赤隆帝心緒不佳的撫摸着翡翠扳指直至聽到閣樓外令他心安的名字,
“雲公子到。”
雲湛玉早早換上一套朝服,他氣喘籲籲行禮:“臣有罪,未能及時赴命,還望陛下恕罪。”
“雲渚快快請起,你一向嚴于律己,朕一直願你偶爾能放縱一次,今日未能及時赴命朕本該開心才是,可太子之事讓朕不得不擔憂,皇宮戒備森嚴,東宮就更不必說了,竟然還有逆賊敢謀害太子,朕實在是擔憂太子,這才早早派人去雲府找你。”
“陛下,那賊人?”
“朕今日令你二人過來就是希望你能與張大人一起将賊人找出。”
“臣等定不辱命。”讨論一番後二人恭敬向赤隆帝行禮請退。
天祿閣是曆代陛下處理政務的地方,閣中堆積着放了許多年的陳年文獻,偶爾也會發出一些古籍的木味。雲湛玉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
“此案本應交由大理寺,而今竟要辛苦雲大人,還望雲大人不要介意。”
“張大人真是折煞晚輩了,張大人斷案如神,晚輩隻不過在旁幫幫小忙,算不上辛苦,反倒是張大人願意帶着晚輩見見您斷案的過程,怎麼看都是晚輩撿了個天大好處。”
“哈哈哈,你啊,一直這麼能說會道的,不愧是江老頭帶出來的弟子。”
“不敢當,不敢當。”雲湛玉謙遜拱手行禮,眸中滿是不屑。
“好了,走,随老夫去案發現場看看。”
漢河湖中央,少年白衣勝雪,倩色錦帶上佩挂小銀鈴铛,如墨劍眉,琥珀色瞳孔在陽光照耀下如湖水兩側金黃的楓葉,少年郎端坐于船頭,沉浸在彈奏古琴中。
琴音時起時伏,時而輕松快活,時而哀婉凄涼,片刻後,雙手下壓,彈奏已完,可琴音依舊停留在心中回蕩。
“柏兄的琴技不愧是我們中最出色的,琴音袅袅,餘音繞梁,當真是天下無雙啊。”
“是啊柏兄,但我怎麼在柏兄的琴音中聽到些悲涼,柏兄可是有何傷心之事,不妨向我們傾訴傾訴。”
“無事,平日裡彈奏的總是些暢快曲子,今日突發奇想,想換換琴風。”
“原來如此,我就說嘛,柏兄的出生就不是我們可比的,柏兄的夫子是當朝李太傅,父親又是正二品尚書令,出生在這樣的家庭怎麼可能會有憂愁。”
柏殇體面的假笑一下,若無其事的望向樹梢上的鳥窩,有幾隻鳥已經漸漸飛向更廣闊的天空了,可窩中還剩一隻羽毛已經折斷了的鳥,柏殇眼眸平靜的盯着那隻鳥看,
“柏兄,我們來打個賭如何,我賭窩中這隻鳥飛不出去。”
“你們都賭它飛不出去,那我便賭它能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