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點子小聰明,也就隻能讓你想到這份上。”
“你單能想起顧冠淵,怎麼就想不起顧冠淵還有個身處内修仙界的元嬰師父?”
“親傳弟子身亡,那元嬰師父手裡難道沒有顧冠淵的命牌?命牌一碎,你覺得那位師父又會不會來?”
“你什麼意思。”夢柔眉毛緊皺,盯着解逸的眼神裡帶了些氣憤和威脅。
解逸,夢柔名義上的哥哥,他在此時笑得更加嘲諷了。
“說白了就是,像你我這樣的人,在這般局中,根本就沒有選擇。”
“要麼一條道走到黑,要麼換一條道繼續走到黑,總歸最後的結果也都是死而已。”
解逸臉色陰沉,他坐在圓桌一側,垂眸給自己倒了杯冷掉的茶水,一口悶掉。
茶水中的幾片茶葉一并進入口腔,解逸緩慢咀嚼,細品其中無盡苦澀。
過後又是冷笑:“呵。”
“我可不想死,這隻是你的想法。”夢柔頓時心生退縮,隻想繼續按照“父親”的吩咐去釣顧易。
“你以為我都跟你說這話了,還能放着你犯蠢?”
“一天天的就知道與那容樂拉拉扯扯,絲毫不知擡頭看一眼留城。你知道這裡已經出現了多少個‘夢柔’了嗎?”
“無論他顧易喜歡怎樣的女子,這批來這裡的人總有能對上的,而你這個一早就被排除踢開的家夥,你覺得自己又還有什麼競争力?”
“不過就像你說的那樣,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死。”解逸語氣極重,他将此前一直捏在手裡的茶杯重重地砸在了木桌上,把夢柔吓地打了個哆嗦。
她幹脆自暴自棄地低吼了一句:“那你到底想怎麼做?又想讓我怎麼做!”
“那元嬰修者一定會來,無論是為了給顧冠淵報仇,還是為了曾被其親自評為最适合修煉無情道心法的顧易。”解逸幾乎是趴伏在桌面上的樣子,毫無氣度可言。
“顧冠淵鬥不過的,容岚擋不住的,元嬰修者都能正面對上。”
“我要你通過容樂去找上容岚,說明你被指示的任務,說明這留城越來越混亂的局面,也說明那滅了顧家之人,即‘那人’。”
“這些能讓你得到容岚承諾的一半家産,但你可别看到那些資源後就抛棄了腦子。你要時刻謹記,你根本沒命去拿這些資源。所以你要做的就是,用這些資源換容岚一個承諾,換她保你一月不死,直到等到元嬰修者到來。”
“可如果那元嬰修者一月未至呢?”
解逸盯着夢柔的眼睛,突然笑了,臉色也變得柔美。
他的聲線也一度溫柔起來,“那你就死吧。”
夢柔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重點不是背叛那人投奔容岚,而是找準機會進入容府,再次靠近顧易。
保一月不死,是賭元嬰修者會來,也是賭,就算那人發現了她的“背叛”,她也能有理由将其定義成,是為了接近顧易完成任務。
多面保證,盡力保她夢柔不死。
而假如她一直沒有反應過來……
那才真像解逸說的一樣,那她就死吧。
夢柔沉默了很久。
之後又緩緩開口,“那你呢?”
“少管我的事。”解逸再次出聲嘲諷。
夢柔能活,他解逸當然也能活。
“扣扣。”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是客棧内的其他小二。
“逸哥,容樂又來了。”
解逸斜瞥着夢柔,“聽見了?”
夢柔無言地點了點頭。
“既然聽見了,就該明白此事宜早不宜遲。”
“我先下去。”解逸站起身來,“你晾容樂一時半刻也無妨,他會等的。”
解逸解除結界,打開房門,跟着那小二一同下了樓。
夢柔則繼續坐在原處,單手摩挲一隻茶杯,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下了樓的解逸徑直走向容樂。
容樂這會兒已然落座,脊背打直坐着,臉上滿是少年的純然。
解逸拉開他一側的凳子落座,第一句話就是,“我知你昨日去通知俞府管家說,容岚今日拜訪俞家。”
容樂純然的臉色頓時變得銳利,“你想說什麼?”
“顧家被容家滅了的假消息,是我聯合俞家一同放出去的。”
容樂登時起身,飛速拔出腰側長劍,直指解逸額心。
劍氣閃過,解逸額心肉眼可見的變紅。
二樓夢柔順台階而下,見到這場面時,連忙高聲呼喊道:“容樂……”
無人理她。
容樂隻說:“你想死我自會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