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蘇子恒開口,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柔和,“走正門。”
這是他今晚第三次提出,王安賣乖笑笑,“好,我知道了。”她藏在袖中的手指悄悄勾了勾,心下暗想:下次還敢。
說罷,她轉身走至門邊,手上還沾染些許假火珠綠色汁水,“走了,明日還要繼續去找真正的火珠。”
門開門合,客房裡似乎還留下她的笑意,狡黠的、得意的、喜悅的……
“散了,散了。”胡一手豎起耳朵,敏銳捕捉到隔壁房門開合的聲響,想來老大已然離開,計劃也已有成效。
“這樣可以了嗎?”白雲不解,她撓了撓頭,“老大就這樣……”她模仿着王安送花的姿勢,“然後那樣那樣蘇大夫就好了?”
“嗯”,胡一手重重點頭,“老大已經将蘇大夫哄好了。”
白雲若有所思“哦”了一聲,默默将今日老大所作所為記在心中。
次日,眼光懶洋洋地爬上窗子,五人客房内仍舊是靜悄悄的。直到接近午時,各各房門才陸續被推開,有人說自己睡到午時才起,有人即使不是接近午時起身也附和着說是才起。
既然是暗中幫人辦事,肯定要有所僞裝,他們隻是前來林霧遊玩的客人。
幾人聚集在胡一手客房之中,王安将畫有林霧地理結構的圖紙攤開在桌上,圖紙上被标注了三個紅色的圈。
胡一手慢悠悠打了一個哈切,聲音還帶着些許睡意,“老大,我這肚子都在唱空城計了,還沒吃早飯呢。”
王安指尖輕點圖紙,聞言看向窗外。陽光越過屋檐,在對面牆上打出濃烈的痕迹。
“還早飯呢。”她輕笑一聲,束發上的絲帶随着轉頭的動作輕輕擺動,“你天天外頭的叫賣聲,哪還有炸油條的聲響,都該用無午膳了。等我講完,一會兒找家酒樓。”
“一共三個仵作,”她聲音壓低了幾分,“我跟蘇子恒去北邊這家,白雲跟胡一手去南方這家。”她手指在圖紙上輕點着。
指尖移動至右下角,頓了頓,她看向坐在她身側安靜的少年,“小周,你獨自前往這家。”眉頭幾乎不可察地皺起,對上他那明亮的眸子,“獨自一人可以嗎?”她心裡已經盤算起或許可以讓蘇子恒同他一道。
他回以放心的眼神,颔首道:“我行的,阿姐。”
王安久久沒有下文,似在思索着什麼。
胡一手突然舉手,“老大,不如讓弟弟跟我和白雲一道。我比較菜,需要兩個人保護。”末了伸出兩根手指比劃着。
王安立刻會其意,颔首道:“好。”她與胡一手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雖說周子有武功傍身,但她總是放心不下。
她繼續道:“記住,咱們是來遊山玩水的客人。若是有什麼情況就及時回到客棧大家一起商量對策,不要擅自行動。日落前回客棧集合,再一起去吃晚膳。”不愧是镖局當家人,每頓飯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正午的陽光将客棧門前照的發亮。五人先後走出大門,還與客棧的夥計問了聲好,在街角的小酒樓中用了頓本地特色菜。
為了滿足胡一手嘗遍百味的計劃,無論是多麼好吃的酒樓,都不會再光顧第二次。
酒足飯飽後,胡一手将那本記錄着各地美食的小本收進布袋之中,他眼睛忽然一亮,“老大,咱們既然是來遊玩的,怎麼的也該有個身份吧。”
他擠了擠眼睛,“人家若是問起來咱們是什麼關系,總不能說是萍水相逢。”
“就說咱們是镖局的镖師呗。”王安認為這個身份也并無什麼不妥之處。
胡一手誇張歎了口氣道:“老大,有些人一聽到是镖師,就立馬跑了連煙都不剩,還談什麼打探消息啊!”
王安眯起眼睛,問:“那你有什麼好主意?”她總感覺胡一手在憋着什麼壞。
白雲同周子也一臉好奇,身體微微前傾。
在四人充滿興趣的目光之中,胡一手整了整衣襟,清了清嗓子,道:“我是爺爺,老大是我女兒,蘇大夫是我女婿,白雲跟周子是你們倆的孩子,咱們一家五口外出遊玩。”
說完他挑眉一笑,“怎麼樣?”從他上揚的嘴角可以看出來,他是相當滿意自己的主意。
王安揚手一根竹筷就精準插在胡一手盤的整整齊齊的發髻正中,竹筷末端顫顫巍巍晃動着,“好啊你個胡一手,居然想當我爹。”她就知道沒什好主意。
沖力帶着胡一手身體向後一揚,差點從椅子上翻下去,穩住身形後,他收住笑容,“老大,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下次還敢。
“那,我年齡最大,讓我當哥總行了吧。”他弱小且無助在面前四人之中遊走着,三個他都打不過,剩下一個會下毒。
“行,你當哥哥,哥哥帶着弟弟妹妹出門玩。”王安答應下來,轉念一想,“我跟蘇子恒就算了,若是有人敢問起我們倆是什麼關系,我就一拳打的他找不着東西南北。”
蘇子恒站在一旁,隻是微微一笑也并未說些什麼。
五人在酒樓門前自然而然分開,兩人向北,三人向南。隐隐約約能聽見胡一手的聲音,“走,哥哥帶你們出去買零嘴吃。”
他們的身形漸漸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中,仿佛隻是四處觀賞的遊客。
尋着圖紙,二人很快來到城北一處僻靜的院落前。青磚圍牆上爬滿枯藤,黑紅色的房門緊閉,整座院子透着一股蕭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