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南直隸巡撫崔渡抵達林霧,劉征攜衆人在林霧城門恭迎崔巡撫。
“崔巡撫一路風塵仆仆,拙荊在家中略備酒菜來為巡撫接風洗塵,都是些家常便飯,巡撫莫要推辭。”
王安一行人仍落腳在劉府,随着劉夫人一同在門前迎接崔巡撫。
正說着,人就來了。
崔渡在劉征身側,慢其一步。笑着行至門前,劉征道:“這便是到了。”
崔渡掃視面前幾人,視線停留在蘇子恒身上,呲着的大牙收了回去,不到片刻,又笑着同劉夫人寒暄起來。
直到落座,王安正巧于崔渡面面而坐,她才想起這個崔渡。怪不得自己總覺着他眼熟,似乎小時候玩火燒過他頭發來着。
那時他來府上做客,停留在院中等程老爹來着。她當時在樹上研究如何烤鳥蛋,腳一滑從天而降,崔渡從下面接住她,火折子是直接戳他腦門上了。
事後,王安被罰給崔渡打掃屋子直到崔渡大人的頭發長出來為止。
印象裡他是一個愛笑的老頭,雖然年齡比程老爹要年輕些,可能是他愛笑的緣故,臉上的褶子比同齡人要多很多,瞧着是顯老一些。
現在他仍然愛笑,這不,笑着稱贊了麒麟镖局一番。
王安正想起身道謝,蘇子恒的聲音先一步想起。“巡撫大人謬贊。”
哦對,如今麒麟镖局的一把手是他,王安放心的吃了一口肉。
嗯……這熟悉的味道。
劉夫人笑道:“這桌菜多虧着胡兄弟幫着我,他的手藝是頂好的。”
用過午膳,麒麟镖局一行人啟程回雲州。
臨行前,崔渡将王安叫至屋内。
“小安,真沒想到你如今換了一個名字。”王安方才将木門合上,還未轉過身來,崔渡開門見山的話語從身後響起。
王安深吸一口氣,轉身乖巧道:“崔叔叔好,許久不見。”
崔渡眉毛一挑,道:“你如今到時跟過去有很大的變化啊”
“嗯。”見到熟人,尤其還是長輩,她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爹說你在雲州開了一家镖局,叫什麼麒麟镖局。他得知我此番要前往林霧,特意将我叫住,說是讓我途徑雲州時給你個東西。”
王安了然,果然什麼都逃不過他老人家的法眼,不過這程老頭居然還會給自己送東西。
崔渡接着道:“東西我已經送到麒麟镖局了,隻是沒遇見你人,沒想到倒是在這裡遇見了。”
王安躬身道:“多謝崔叔叔。”
他長歎一聲,“常言道馬失前蹄,連馬都會有失蹄的時候,更何況是人呢。”
王安不解,這是在說些什麼?
“我也不是來充當說客的,你爹他犯了錯,又死要面子的。你就當他年紀大了……可憐可憐他,不說原諒他……你回去看看他,他總是會開心的。”
這是叽裡呱啦在說什麼?
王安越聽越糊塗,“他……沒說我不是他親閨女?”
“哎呀,你如此說你父親是會心寒的。”
我确實不是他親生的哈。不過,王安比較好奇程老爹到底是怎麼跟外人解釋的,“我跟姥爺離開正陽之後,我爹怎的跟人說的?”
看樣子,程老爹并未跟人提起過自己不是她親生女兒,估計又是說些自己叛逆、不服管教之類的話。
“說是你母親當時懷了兩個女孩,當時你家的一個親戚沒有孩子,就過繼了一個給她們。後來你家那個親戚去世了,便又将你姐姐重新接了回來。”
“你爹他的确很後悔,那段時間隻關心你姐姐而忽略了你,才讓你對他覺得失望之下跟着外祖父離開。”
王安都驚呆了,不愧是首輔大人,這編故事的能力真是一套一套的。
不過為何自己是妹妹?
這個問題還需要她留到回到正陽,親自去問問首輔才能知曉。
“我知道了,謝謝崔叔。”
“嗯,一路順風,有事不想找你爹找崔叔也是一樣的。”
王安告辭離開。
“哦對了,太……你們镖局蘇……”崔渡支支吾吾半天,嘴皮子跟跳了一段舞一樣,他怎麼說都覺着有股離奇的詭異之感。
王安道:“蘇子恒?他怎麼了?”
見王安如此順口叫出他的名字,崔渡了然,自然道:“沒事,我就是覺着他治病蠻好的。”
“是啊,我也覺着。”
王安将門合上,崔渡止不住的感慨,現在這孩子怎麼都喜歡隐姓埋名的。
他嘴角上揚,小安不知曉那位的身份,那位似乎也不知曉小安的身份,倒也有趣。
接着他又想,兩人先前在正陽時見過嗎?
路上,胡一手,小周,蘇子恒各騎一匹馬。
在林霧幾天,白雲在小周和胡一手兩位老師的連環指導下,成功學會駕馬。
如今她架着镖車,王安坐在一側,雙腿離地,跟随镖車一晃一晃的。
王安止不住在想程老爹的事。
編了一通故事,自己這個假千金翻身一變成了真千金,還跟人家真千金成了姊妹,程老爹怎麼做是為了自己嗎?
還有,崔叔說他給自己送了東西,送的會是什麼東西?吃的?還是書?
蘇子恒見王安一臉呆滞望着前方,她從離開劉府後便是如此,一句話也不曾講過。
他慢下馬步,來到王安身側,從背在馬身上的包裹之中掏出一個雕花的木盒子遞在王安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