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1993年深秋周一下午六點,意大利那不勒斯一個福利院。
在連續吃了一周不同口味的意面披薩奶油濃湯後,月良完全适應了異國生活。
警局那邊還在幫她挂着尋人啟事,但很可惜不會有人過來找她,月良很确定這裡沒有自己的親人。當然她還是很感謝那兩位女警官,多虧了她們她才能安穩度過這段空白期。
她們真是好人,月良喜歡好人,如果世界上都是好人她一定能更幸福的生活下去。
這一周時間裡月良沒有一天是閑着的,她向警察小姐表達了想要學習意大利語的意願後她們很慷慨的送來了詞典和基礎課本,月良很感謝她們。
吃過晚飯後月良幫着院長收拾餐具,她現在基本能做到用意大利語無障礙溝通,不枉她花費那麼多時間學習。
院長是個不苟言笑的中年女性,日複一日照顧孩子們耗費了她太多精力,月良知道她是位品德高尚的女士,隻是太過操心才總是一副嚴肅的樣子。
院長也是個好人,盡管她選購的食材永遠是意大利人最愛的那幾樣,月良暫且克服了自己挑食的毛病。
在去往自己房間的路上,月良無視了自己所到之處突然停下的笑聲,她才剛來一周,一個朋友也沒交上。
月良可以理解這裡的小孩不願意和她說話,疑似混血的外貌讓她在南意人群中格格不入,但她無所謂,需要練習口語她會選擇院長。
月良從不參與院裡同齡人們的遊戲,她更喜歡自己待在房間享受安靜的氛圍。
桌面上的本子攤開,上面一條條列出她這幾天努力回憶起來的個人信息。
月良轉悠着圓珠筆在腦中複盤自己的記憶。
首先,她原本是生活在日本一個普通小鎮的普通國一生,過了13歲生日,以很高的偏差值入學名牌私立學校,她甚至還能回憶起升學考試時寫過的試題。
至于自己生活過的小鎮叫什麼名字月良無法記起來,她還記得她家裡有四個人,爸爸媽媽,哥哥和她。隻是一涉及到具體的長相和名字腦子裡就空蕩蕩的。
月良試圖像修理卡殼的電視那樣敲敲腦袋看看能不能想起更多,然而很遺憾,敲腦子沒用。
其次是月良心中一直揮散不去的違和感,她不能确定這是不是異國生活帶來的差異。月良先從她那件不合身的衣服查起,那件女裝出自日本本土約三十年前創立的某個小衆品牌,已經消失在泡沫經濟中了。
對,就是這個。月良把筆一抛,寶石質感的人型立刻顯現伸手去接。
“好乖好乖。”她随手拍了拍它的頭以示鼓勵。
泡沫經濟這個詞在自己的腦子裡毫無印象,要知道她甚至能回想起做過的每個考題。
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感覺很割裂,有一種一覺醒來時間快進二十年卻隻有自己留在原地的生澀感。
月良還在思考這種微妙的心态,那個寶石人型已經湊了上來蹭她的臉,顯然覺得隻有一句誇贊還不夠。
她輕歎一口氣,認命般揉起了它冰冰涼的瑩藍頭發,細膩的發質讓人愛不釋手,愉快的泡泡從心底冒起。
“好孩子好孩子,做得真棒,可以幫我把筆放回去再消掉紙上的字嗎?”
它很興奮的遵照指令飄到桌子上面整理起來,活像個快樂小狗。
說起來也奇怪,月良能和這個家夥心意相通,而且隻有她能看見它。
它真的很愛突然冒頭然後要貼貼抱抱,實在是太黏糊了,警局那晚就是這樣背後靈現身要抱自己把她吓得不輕。
現在倒是習慣了,反正挂在身上又不重,就是摸起來太涼了點。
而且它吧,很好用,每天早上起來都會幫月良梳頭發穿衣疊被子,這感覺可真好。出于謹慎考慮,她隻在獨處時允許它出現。
月良算是想明白了,之前她那能打穿鐵闆的力量來自它。她後來看了新聞,報道上顯示運輸被拐兒童的車輛完好無損,警察趕到時嫌疑人已經死亡,身上沒有外傷,初步判斷是猝死。
可是月良明明記得她當時搞出來的陣仗,所以後來的異變也是它制造的,總之真是幫大忙了,為此她這幾天特意抽空測試了它的能力。
一般情況下隻有自己主動召喚它才會出現,雖然它會在她睡覺時悄悄出來要抱抱。
它能離開她的最遠距離是4米左右,可以穿牆、等比縮小放大體型。力量很強,蓄力一拳能夠打穿鐵闆,附着在身上能讓她這個普通國中生變得力大無窮,速度很快,僅耗時6秒就掐死了分布在房間裡的所有飛蟲。
至于能力,月良把目光放到了它身上,通體烏黑的人型折射出寶石質感的光芒,瑩藍色的頭發微微發光,摸起來很舒服。體型和自己相差無幾,它的面部五官被巨大的逆十字替代,胸腔裡鑲嵌着一個時鐘,指針平時都是靜止的。
它正在消除字迹,随着胸腔裡的指針開始逆時針旋轉,書上的墨迹越來越淡,指針轉完一圈,字迹也徹底消失。
完成任務的人型存在輕飄飄的回到月良身邊低下頭,她隻好順從的撫摸它那漂亮的頭發。就這麼喜歡被摸頭嗎?雖然她也很享受啦。
它能調整雙手觸碰過的物品的時間狀态,比如把一張寫過字的紙恢複成白頁。調整的時間越久指針轉動圈數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