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囚犯隻是眨個眼的功夫，就看到瞬移到他面前的青年變成了他自己的樣子，包括開口說話的聲音也都跟自己的一模一樣：“這樣能證明了嗎。”

“哎我艹……”他差點被吓得原地彈起來。

西瑞爾把兩張牌收回去，卡牌效果消失，他又轉瞬間變回原本的模樣。見證了這一切的囚犯們情不自禁的爆出幾句星際友好語言，現場霎時變得嘈雜起來。

他道：“不是說覺醒者是人類的進化嗎？鬣狗這麼說過。應該也有不少人這麼相信吧？”

估摸着好像差不多了，西瑞爾絲毫不顧被他一番行為幹碎世界觀的覺醒者們的死活，繼續為他之前的論調添磚加瓦，“這個說法是對的。我們就是來幫助你們進化的。”

玩遊戲，身份是自己給的。

更何況他又沒有說謊。對于這些NPC們，來自遊戲外的玩家本來就是更高維度的生命。

青年的舉動實在太猝不及防了，不止是覺醒者們懵了，就連一旁跟他同一陣營的玩家們也懵了——之前可從沒有人做出過這種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告訴NPC們‘看，這是道具噢，效果是這樣的噢’的行為。玩家們掏牌的時候一般不是一言不發的幹架，就是一言不發的奶人、或者達成目的。

還從沒有人把卡牌專門用給NPC看的。

隻有Heaven在愣了一下後，跟上了青年的腦回路。他也摸了張牌出來，反手朝三棵樹開了一槍。

“——不是？！!”

身為同樣通關過無數次遊戲的老手，三棵樹的反應速度也不是蓋的，純靠肌肉記憶迅速掏了張紅心卡，淡藍色的防護罩和漆黑的子彈相撞的瞬間，防護罩反震出一道猛烈的餘波！

“隊長？？？”三棵樹被從懵逼的狀态中強制拉回，難以置信的看向一聲招呼不打就對他痛下殺手的某人。“啊？？不是，幹什麼幹什麼——我靠，你還拿K級卡打我？？要不是我反應快，差點就出局了哎？！”

然後就聽到了自家隊長的冷酷發言：“反應慢了就去練。”

Heaven當然知道三棵樹能接下才開的那一槍。他要的效果也達到了。大會上所有的覺醒者都看到了剛才因保護效果生效而顯形一瞬的防護罩，以及他手裡‘看不見’的武器發射出去的子彈。

“他說的是真的。”Heaven自然的接過西瑞爾的話，“不用那麼警惕，我們是來幫你們的。”

三棵樹聞言腦袋也轉過彎來了，顧不得追究隊長那坑隊員的舉動，立刻捧起了小夥伴們發來的劇本：“對、對！事已至此，既然之前你們無論怎樣都不肯相信我們，現在總可以了吧！”

他力挺兩位同伴的發言：“沒錯！我們就是四維生命，特地下凡來幫你們這些可憐的三維生命的哼哼哈哈哈……”

三棵樹演得太用力了，不少玩家都露出了被牽連到的社死表情。但效果顯而易見的不錯，不再有覺醒者對玩家們表示質疑了——雖然這一點本質上還是多虧了西瑞爾和Heaven剛才的表演。

“難道真的存在四維生物……”

“好像是真的……”

在衆多囚犯還在猶豫的時候，有一道聲音率先響起：

“我願意加入你們的計劃。”

是那個坐在岩羊邊上的女性覺醒者。

西瑞爾聽到周圍的囚犯叫她‘白鹭’。

迎着前方近百道覺醒者同伴的目光，白鹭鎮定自若的開口：“我願意相信你們。”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到過，”她說道，“被送來海德拉的人，越來越多了。”

白鹭是一種性情溫和的水鳥。擁有這樣精神體的女人，近乎于覺醒者中的‘醫生’。她從不參與其他覺醒者熱血上頭的群毆幹架。

所以其他同伴們沒能注意到的小事，被她注意到了。

“最近幾年，我一直在對新人的數量進行統計，”白鹭道，“答案是一年比一年更多——覺醒的症狀正在變得越來越普遍。這或許就是人類的進化。”

再過不久，這座監獄就要裝不下了。

也或許再過個十幾二十年，這顆星球上，将随處可見萌生了精神體的人。

她要出去。以普通人的身份。

“白鹭？”一旁的岩羊被她突然的表态驚到了。不過很快，他也皺着眉道：“好吧，聽上去是那麼回事。那我也加入。”

一邊說，一邊尴尬的将視線和前方某個獄警的視線錯開——畢竟他前幾天才說過的不相信這群人的計劃，現在又說要加入，未免有些打臉。

隻要有一兩個領頭羊，更多的人也跟着選擇了加入到玩家的陣營裡。

過程波折不斷，但動員大會開到最後，竟然可以說是圓滿結束。

“那我先回去了……”西瑞爾重新披上鬥篷——這次是某個玩家給的用于遮擋面容的普通鬥篷。既然會議開完了，後續的計劃由監獄内的玩家們負責處理，需要他來做的事自會有人發在群聊裡。

Heaven應了一聲。不遠處，坐在人群裡的白發男人似乎也看到了青年準備離開的動作，跟着站起來。

事實上，自從西瑞爾摘下鬥篷後，從那一堆鬥篷人裡找到了他的二号就一直沒把目光挪開過。

西瑞爾和其他跟他道别的玩家們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但後背上被某個人凝視着的感覺無比強烈。那是一種令人極度不适的視線。

他動作一頓，回過頭。

是坐在最末尾的王蛇。和感官出乎意料的敏銳的小獄警對上視線後，他不僅沒有盯别人被抓包了的心虛感，反而勾起嘴角，朝西瑞爾笑了下。

這場會議從頭到尾，對于玩家的計劃，他沒有表露過任何看法。準确來說，王蛇甚至從始至終沒有開過口——他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裡。旁觀了整個事件的發展。

剛來到大會現場時，看到王蛇竟然也在的囚犯們還會感到震驚和緊張。但随着會議進行，他的存在就這麼被淡忘了。直到再也沒有人想起這件事。

或者說，這是某人刻意造成的結果。

西瑞爾和他對上視線。

那樣的眼神，似乎對方已經看穿了玩家們的謊言。雖然從某種方面來說，那并不是謊言，而是事實。

西瑞爾下意識别開視線。他離開了會議室，在走廊上走過了一段距離。将覺醒者和玩家們都落在身後。

忽然間，他好像聽到了牆角傳來的嘶嘶聲，以及冷血動物的鱗片在合金牆面上滑過的窸窣聲響。

手腕處乍然一痛。

那不是幻覺。

西瑞爾下意識睜大眼。

他眼前迅速變得模糊，匆忙點開的系統界面上，隻模糊看到幾個字：

【狀态】蛇毒

附帶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