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内心的吐槽已經多得快溢出來,但夏章霧還是歎了口氣,老老實實地把筆記本翻開。
“好吧。坐下來,我給你讀幾段。”
他說。
反正他也打算在見到冰雪女王前再重新讀一遍讀者們給出的意見,就當作是順便給家夥也讀一下好了。
“首先是——”
夏章霧往下面看了一眼,語氣逐漸變得不确定起來:“哲學理論?”
「Audience:
這都是咱小學看的童話了,對小孩子來講就是大團圓結局……起不到什麼幫助呢,不過小夏大概也有自己的思路了。
話說之前看到一句很奇妙但無法理解的話:
“人的欲望必須通過否定而得到滿足,而愛意味着把你沒有的東西給一個不想要的人。”搞不懂啊……」
“簡單來說,是關于愛的哲學分享。”
夏章霧沉思了片刻,然後開始懷疑地抖動起筆記本:“怎麼我有一種這裡正在逐漸變成深夜情感頻道的感覺?”
“愛。”孩子輕輕地念了遍這個名詞,也沒太在意為什麼預言裡會出現這樣的東西,“具體是什麼呢?”
“簡單來說,渴望源自于無法得到,愛意味着給對方展現自我的空缺。”
夏章霧狐疑地看了半天:“這句話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好吧,我承認我在哲學這一塊真的很糟糕。不過你應該也沒到懂這件事的年齡,我們還是直接跳過去吧。”
他果斷地翻過一頁。
「liar 沒有說謊,大概:
久違的進行評論:還是很好奇那瓶東西到底是什麼?難不成是愛麗絲的眼淚?就是上一章末愛麗絲那一段哭的時候流下的眼淚?
此處是我之前老師們的評論啟發,怕不是要用OOL對付OOL,畢竟仙境代表的是畸變的永恒,是絕對的感性,而恰巧冰雪女王是不存在永恒,絕對的理性,然後來個以毒攻毒……」
這一段還算正常。
夏章霧以審視的目光繼續看下去。
「我知道我這樣說很變态,但那可是小号的費佳耶!而且在這冰天雪地裡面很有可能是戴着帽子飯團版本的小号費佳!我的天呐,會有多麼可愛啊!我知道他很危險,但是他真的很好看,而且隔着一個次元他弄不了我……」
呃,這一段就不是那麼正常了。
夏章霧沉痛地按住額頭,然後捂住臉。
果然,他就是太天真了,竟然會産生那群讀者裡面還存在正常人的念頭。
“這是什麼?”孩子問。
“發癫。”
夏章霧沉重地說,然後擡頭看了他一眼,突然發現對方的紅色眼睛與記憶裡的某個俄羅斯混蛋有那麼一點微妙的相似。
——不過隻是紅色眼睛而已。
他一路上見到的什麼五顔六色眼睛都有了,加上頭發的顔色,整體更是色彩斑斓。他還不至于因為這個就犯俄羅斯人PTSD。
“我們繼續看下一個吧。”
夏章霧又翻了一頁。
「玧末:
爆!炸!就是藝術——!這樣嗎?話說這人可以飛,你為什麼不飛,就這麼想要爬塔證明自己嗎,那沒辦法了,雖然你是天使,但我尊重并譴責您試圖自證的信念(看标題)」
夏章霧沉默了一瞬。
“這個是在犯傻。”他毫不猶豫地說,“你懂的,有時候給出預言的對象也會用他們可愛的小腦袋瓜做點傻事。”
别的就不說了,你知道塔頂有多高嗎?兩千公裡呐,這可是直達近地軌道了!要飛的話他飛累死了都不一定能飛上來,而且從裡面爬上來好歹能救先救幾十個未成年下來!
懂不懂什麼叫救世主的智慧!
孩子眨眨眼睛。
“是這樣嗎?”他問。
“嗯,預言本質上就是詢問另一個視角。那個視角能看到過去和未來,但本身也會因為某種原因而給出錯誤的判斷。”
夏章霧簡單地解釋了一下,繼續往後翻,看着上面讀者們給出的五花八門的留言,很是随便地說道:“你還能看到不少特别執着于假裝自己特别可愛的留言,比如這個。”
「桉莉斯:
勒托先生,我們要不要來一個py交易?您承認我是很好很好的讀者(重點在“讀者”),我在您答應的當天的一整天一一不編您的笑話,一點都不帶上您,我編其他人的笑話(雖然對我來說有點困難)……比如作者小姐?費奧多爾先生?栗子河豚?」
你别說,這個條件還真的有點讓人動心。
“簡單來說,她在嘗試用利誘的方式來讓我承認她可愛。不過說實在的,她其實……呃。”
夏章霧停頓了一下,最後昧着良心對身邊的孩子說:“她确實就是那些閱讀我故事的家夥當中最可愛的那一個。”
孩子“哦”了一聲,歪頭看着。
然後就是接下來那些讀者們插科打诨的話,夏章霧簡單地重述着,時不時被讀者們的言論整得有那麼一點輕微的無語,然後把最近的一些評論全部讀完。
而孩子從始至終依舊在看着他。
他臉上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麼變化。夏章霧扯了扯嘴角,合上筆記本,突然感覺自己和一個心已經是冰塊的未成年人聊那麼多有點浪費感情。
現在他已經開始考慮其他的備用方案了:比如他完全可以把這倒黴孩子一把薅走,重新飛過回到塔底,直接打開瓶子給他灌眼淚,再趁他嗷嗷哭的時候要他把冰雪女王喊回來。
非常完美的計劃,唯一的缺點就是要跑的路有點多。
但就在夏章霧打算身體力行地把自己的想法轉變成實踐的時候,那個孩子突然伸出了手。
他握着一串冰制作的鈴铛。
“你想要她回來。”
他眨眨紅色的眼睛:“你想要它,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