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概是接收到了降谷零發送的默契光波,不等對面回複點什麼,松田陣平便自顧自地接了下去:
“雖然後面又有警察堅持重新調查,老爸才得以最終洗清冤屈……”
“但是啊,錯過的就是錯過了,松田丈太郎的名聲掃地,他的職業拳擊手生涯也就自此告一段落;曾經光鮮亮麗的準冠軍,而今隻是偶爾能充當小鬼頭們的教練、其餘時候成天喝酒的邋遢鬼。”
随着他的尾音落下,陰雲飄蕩而過,就這樣捂住了月光。
……先說到這裡吧。松田陣平想。
再之後的事情、展開來談就太複雜了,而且也不是那麼必要,就先算了吧。
于是他大大方方地略一擡帽檐,用眼神示意降谷零自己已經講完了。
“不過雖說如此,但是——”
“如果老爸當時阻止了那場争鬥,也許就不會有命案的發生、也許就不會後來的一切發生了。”
……
“……你這不是很清楚嘛。”
看着松田陣平那雙不明情緒的眼睛,良久,降谷零才吐出這一句似是贊同、似是歎息的話。
“理智上明白是一回事——但是啊,我還是不會饒恕那群錯誤地毀滅了老爸夢想的家夥的。”
卷發青年撇了撇嘴。
降谷零看他這樣,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問出了這個在他心裡盤桓多日的問題:“然後呢?你又是為什麼要決心成為被你讨厭的警察?”
他本以為松田陣平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回複,誰曾想、對方隻是不假思索的答說:
“我可沒有說我讨厭警察。我讨厭的隻是沒有能力還喜歡跳腳的那群人罷了……啧,所以,我要把某人狠揍一頓、以狠狠發洩這麼多年來我的怒火啊!”
“?”
降谷零緩緩打出一個問号:“把某人狠揍一頓”和他前面所說的内容有什麼關聯嗎?
……好吧,他現在得承認,這個回複确實夠驚世駭俗。
還是松田陣平特有的驚世駭俗。
雖然降谷零本人作出的“松田陣平讨厭警察”的論斷,的确是有點依照他前幾日的不良态度而先入為主,他也做好了得到反駁答複的準備,但饒是他也沒有想到對方莫名的解決方法居然是上拳頭。
但這還不算完。
因為緊接着,降谷零隻看見青年扯出一個分外張揚、得意、而志滿必得的笑,補上了未說盡的雄心壯志:“——就是那位警視廳的大忙人、警視總監啊。”
“呵呵……我要狠狠揍他一頓!”
松田陣平自信且激情開麥道。
……
此時,陰雲被漸起的風撥到一邊,于是月光晃進了他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流光發亮。
松田陣平好像是太具有少年意氣的人,因為仿佛隻要他往那這麼一站,就沒有什麼再能阻止他:你看,連途經他身側的櫻花都和輕風一起變了道,向後逃去。
剛剛那番話顯然會是這樣的松田陣平能作出的回答;也隻會是這樣的松田陣平能作出的回答。
“……噗。”興許是這個答案太過離譜、降谷零繞過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不禁發笑。
他真誠提問:“所以為什麼是警視總監?”
“因為看他不爽。”卷發青年自信回答。
好神奇的邏輯,但鑒于這是一向直來直往的松田陣平,所以好像也說得過去。
也許是降谷零忍笑的表情太過誇張、又太過明顯,最先繃不住的,居然是松田陣平本人。他反客為主,截斷了降谷零可能的吐槽:
“……别笑了!我還想問呢,你是因為什麼才想要當條子?”
“我嗎?”他有一點發愣,卻還是回答說,“是為了找到一個對我而言……非常、非常重要,卻突然就消失了蹤影的女性吧。”
或許連降谷零本人都沒有意識到,他的聲音裡浸滿了溫柔。風撫過他平日裡服帖的鬓角,竟讓松田陣平生出點不習慣而分外别扭的感覺來。
但他一時槽多無口,隻能換了個方向感慨:
“……你這不也是和我半斤八兩嗎。”
說得好像誰的理由就更高尚一點——明明都是一樣的離譜嘛,看來警校第一也不能免俗啊。
……
“行了,再不回去可就要到熄燈時間了。我可不想第二天繼續因為未按時回寝、再被通報批評——相信我們的警校第一也一定不想吧?”
又斷斷續續地聊了點有的沒的,在夜色愈發濃郁時,松田陣平調侃道。
于是,趕在紛飛的櫻花掩蓋掉他們來過的痕迹前,降谷零和松田陣平離開了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