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時間回到現在。
幾乎沒什麼猶豫地、栗川日流乖乖舉起雙手,努力向後望去:“我覺得我還沒做什麼出格的行為?”
女人用手槍抵着他的後心,語氣中似乎帶有一絲玩味:“我勸你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哦,小弟弟——或者說,警官先生?”
——露餡了。
栗川日流在内心稍作歎氣,面上仍然是一副無辜的樣子,冷靜道:“哎,我覺得我們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我也沒做什麼吧?”
“請原諒,她就是這樣的性格,”羅傑仍站在一邊用毛巾輕輕擦拭着酒杯,頗有種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有什麼太大反應的架勢,“但您手上的痕迹暴露了一切;另外,您不會懷疑您的線人就清清白白吧,他在我們這兒可賺着兩份錢呢。”
那麼照這樣看——從我聯系那個郵箱、或更早的時候,我的行蹤就暴露給他們了?真是輸得徹徹底底啊。順便,這種時候倒是開始用敬稱了?
……不對。
冷靜下來,對方還應該隐瞞了什麼信息才對:你現在的任務是分析出他們隐藏的内容,這也是你目前為數不多能做的事。
栗川日流能保證别人無法簡單追查到自己發送信息的那個郵箱,那個仿佛輸入驗證碼就一定會彈出正确信息的郵箱的保密等級也相當高、不太可能是由真人全天候進行監管;而知道這種半公共據點的人一般也不會少。
所以他的暴露是出于所謂線人透秘的原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畢竟唯一可能和線人有關系的隻有那張紙片——但自己收到它怎麼也得過了半年時間,要追查也太困難了。
但看樣子、這兩人在我剛進來的時候就猜到我的身份了。
這是為什麼?栗川日流想到他剛進來時二人眼裡一瞬的錯愕;如果那份錯愕不是出自突然有外人進入據點、而是對于——意料之外的人呢?他們早就料想到有人會來,這是一個誘餌;但上鈎的魚兒卻錯了。
是這樣嗎?
還有、“羅傑”又是為什麼還要請我喝杯酒——酒裡裝的是延遲發作的毒藥嗎?這樣我倒是沒什麼後顧之憂了。
于是栗川日流微微調整語氣:“我還以為我手上的槍繭沒那麼明顯呢。好吧,好吧,别緊張;我沒什麼惡意,畢竟你們有兩個、我隻有一個人,數量上明顯不占優,我也不抱有能打過你們的希冀。”
“為什麼我就不能真的隻是來喝場酒呢?”栗川日流的聲音摻雜了些笑意,“也許我們可以換個姿勢聊。”
下一刻,他趁着背後的持槍人動作稍有松動的刹那、迅速矮下身子,然後是一個掃腿、趁着對面完全包圍他之前撐手翻上吧台不遠處的圓桌。
過程中有一點波折:女人的子彈終究比他快上那麼一些、子彈擦過了左肩和面頰。
子彈和皮膚接觸時發生的高速摩擦導緻肩部的皮膚出現部分淺表燒傷、和撕裂淌血的真皮層摻和在一起,讓左手有點使不上力;臉上大概順着流了不少血,說起來那顆子彈再偏一點就要打中左眼;好消息是沒打中動脈之類的地方,讓他不至于命喪當場。
好吧,果然不太應該嘗試的——栗川日流的死亡時間可是今天晚上,他現在這麼作死幹什麼。
他半蹲在桌上,再次舉起雙手:“我剛剛開個玩笑嘛……别當真,都說了我一沒武器二單打獨鬥的,肯定打不過你們兩個——雖然也許是因為羅傑先生體諒我處于劣勢,還沒有加入戰局,但這位女士一人就能把我壓制得夠慘,所以我想作出這樣的論斷倒沒什麼障礙。”
“順便,這位女士、感謝您故意放我一馬——我想剛剛的子彈大概是故意打偏的?您明顯有能力直擊要害,一槍命中我的心髒或鼻尖;但您顯然沒有這麼做。我是否可以理解為,我們尚且擁有談一談的餘地?”
羅傑不予置否,隻象征性地點了點頭,随後将擦拭得光潔亮麗、反射着瑩瑩光彩的瑪格麗特杯放回原位。
而那位女士、現在則仍将槍口對準着栗川日流,隻是氣勢很明顯沒剛剛那麼強了。
“沒什麼,想讓你替我們向公安的家夥們帶句話罷了。”她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