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七班，葉承澤】

葉承澤的呼吸放緩些許，他輕輕垂着眼，從皮箱中拿出校牌，露出底下的一個筆記本。

筆記本翻開後寫着的名字依舊是自己的，内容無非是自己寫的作業，好詞好句的摘抄，偶爾夾雜着幾句自己寫下的随筆，還被劃上了橫線。

“這些句子是…”葉承澤腦中思索着，這大概是他高二給B市的青山出版社投稿《扼喉》之前寫下的靈感合集，被寫下之後當做記憶存檔點，後來在小說中拓展開來。

但這個本子怎麼會在許離洲手上？

還有這個校牌…

這麼說來之前的那個筆記本也是高中時代的，似乎也是高二那年的。

葉承澤坐在地上細細思索着，想了許久，他琥珀色的瞳孔閃過一絲光。

“…哈。”葉承澤輕輕勾起唇角：“原來如此…想起來了。”

深夜九點，許離洲将車準時停在樓下。他身上的西裝還沒換下，打得領帶在奔跑過程中變得七扭八歪，他手中提着新鮮的三文魚刺身，迫不及待地打開家門。

“咔哒”一聲過後，站在門前的，是葉承澤。

許離洲眉眼舒展，烏黑深邃的瞳孔滿含笑意，他二話不說便将葉承澤抱個滿懷，嗓音低沉溫和，帶着些許委屈。

“…葉老師，我想你…”

話還未說完，許離洲隻見自己的愛人輕飄飄舉起手，兩根修長的指節中間夾着一個塑料片。

許離洲身子猛地一顫。

葉承澤眉眼彎彎，笑得十分開心。

“許老師，這是什麼？”

許離洲步伐微微後退，拉開一段安全距離，他小聲道：“…葉老師，我可以解釋，真的。”

葉承澤微微擡着眉尾，他用口型道“變、态”。

許離洲耳根一熱，他急忙擺手：“…不是，我不是變态，請相信我。”

葉承澤卻不管許離洲，握着校牌轉身朝着屋内走，許離洲連忙跟上，他圍在葉承澤身後，将三文魚刺身放在餐桌上。

“葉老師，葉老師…承澤，寶寶…聽我解釋…”

葉承澤走到哪裡，許離洲便跟到哪裡，活像是一條大尾巴似的。

看着許離洲風塵仆仆趕回來的模樣，甚至領帶都歪了一邊，葉承澤實在忍不住心下笑意，他轉過身，扯着許離洲的領帶輕輕貼着他的下颌吻了一下。

許離洲眼眸一亮：“…葉老師，你…”

“我知道，你是大少爺，還要坐在車裡不肯下來，等着人幫你伺候問問題。”葉承澤輕笑。

許離洲訝然：“你…你記起來了？你想起我了？”

“嗯。”

許離洲這時才松了口氣似的：“…吓死我了，葉老師。以為你生氣了呢…”

“我生什麼氣？”葉承澤眨眨眼：“連你是‘愛澤川’我都接受了，應該沒有比這更出格的事情了。其實我今天還在想呢，如果你真的是個變态怎麼辦，我要不要逃跑——”

許離洲心下一緊。

“但想想還是算了，”葉承澤有些難為情地移開視線：“我承認我真的很喜歡你。”

許離洲心安下來，他單臂抱起葉承澤放在桌上，傾身向前貼着他吻。

直到二人的舌尖都有些發麻，葉承澤才道：“…先吃飯。”

許離洲額角青筋暴起，他硬生生忍下來，他氣息微微錯亂：“嗯、嗯…先吃飯，不能讓葉老師餓肚子。”

用餐時，葉承澤夾了一小塊三文魚送進口中，他看着許離洲含糊不清開口提問：“你那時認出我了？”

“當然，”許離洲有些驕傲：“我一眼就認出能寫出那種文字的人非澤川老師莫屬。”

葉承澤被逗笑，雙肩輕輕顫動着。

許離洲：“我那時原以為，是你們學校的張琳老師寫的扼喉，因為她在雜志發表的那篇文章太像你了。後來我才知道，是她偷了你的文章。”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果然是後面事件爆出來之後？”

“當然不，”許離洲道：“我當晚就趕回B市了。據說當天青山出版社那邊就給了處理結果，不會再收張琳的任何一篇文章了。”

“果然啊。”葉承澤輕輕垂下眼眸。

許離洲：“嗯？”

“沒事。”葉承澤又挑起一塊三文魚嚼嚼。

“葉老師，不可以隐瞞。”

“好吧…”葉承澤雲淡風輕道：“其實第二天，張琳在學校裡說…是我抄襲了她，學校裡很多人都指責我，所以我第二天下午就退學了。”

許離洲：“…”

葉承澤輕輕擡眼，許離洲眉尾下壓，烏黑深邃的瞳孔内隐忍着些許怒意。他唇瓣緊緊抿起，平日裡溫和的面頰之上滿是悲傷。

“…好了，許老師…離洲，不要不開心。”葉承澤連忙貼過去哄：“我現在好好的。”

“…”許離洲把臉扭到一側：“沒事的，我是在生自己的氣。”

“你總愛生自己的氣。”葉承澤低笑。

“後悔沒能多有些耐心，多待幾日問問你的情況。”許離洲垂眼，又牽起葉承澤的手掌輕吻：“讓我們葉老師受苦了。”

葉承澤心尖輕顫，他望着許離洲悲傷的表情許久，随後輕輕湊上前去，貼着他額頭落了個吻。

“苦盡，”葉承澤注視着許離洲的眼眸，輕輕低笑：“甘來。”

深夜群星點點彌漫，銀月照耀線條流暢的軀體，相擁纏綿親吻後便一同入眠。

今夜也是好夢。